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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中文连载(第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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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 11:3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七章 黜王者(巴利斯坦三)
  
  大金字塔二层那静谧的兵器库,一排排刀剑之间,两个密谋者的身影来到了一起,一个浅色,一个黑色。“今晚,”斯卡哈兹-莫-坎达克说。他那拼拼补补的斗篷风帽下面,露出来的是血蝙蝠的青铜面具。“我的人都会到位,暗号是‘格雷里奥’。”
  “格雷里奥。”听着挺适合的。“好的,看他们都对他做了什么……你当时在庭上吧?”
  “我是那40个卫兵当中的一个。就等着王位上那个白痴下令,我们就会砍了血胡子和他的人。渊凯人敢把人质的头拿给丹尼莉斯吗?”
  不敢。赛尔弥想着。“哈兹达尔看来很惊慌。”
  “胡扯。他自己罗拉克家的亲戚都毫发无伤地放回来了。你看到了,渊凯人把我们当傻子来耍,高贵的哈兹达尔就是主角。问题从来不是宇尔哈兹-左-云扎克。其他的奴隶主会很高兴地扳倒那个老傻瓜。这分明是给哈兹达尔一个借口来杀龙。”
  巴利斯坦爵士思忖着。“他敢吗?”
  “他都敢杀女王,为什么不敢杀她的宠物?要是我们不行动,哈兹达尔会犹豫几天,来表示他不情愿,给贤主大人们帮他摆脱暴鸦团和血盟卫的机会。然后他会先动手,瓦兰提斯舰队还没到,他就会要把龙杀掉。”
  是的,他们会的。应该会这样。但这不意味着巴利斯坦-赛尔弥会喜欢。“不会如此的。”他的女王是龙之母,他绝不会请允许她的孩子们受到伤害。“那就在狼时。夜色最浓,全世界都睡觉的时候。”
  他最早听到这些话是在暮谷城外,从泰温-兰尼斯特那里。他给我一天时间找出伊里斯。要是第二天早上我不能带着国王回来,他就会血洗城镇,他这么告诉我。我就是在狼时进去然后我们也是狼时出来的。
  “灰虫子和他的无垢者军团明天一早就会锁上大门。”
  “最好是一大早突袭,”斯卡哈兹说,“从大门冲出去,冲垮封锁线,趁着渊凯人还在床上时把他们粉碎。”
  “不。”他们之前已经争论过这个。“这是女王亲手缔造的和平,我们不会首先来打破它。我们一抓住哈兹达尔,就组成一个议事会来代替他统治,要求渊凯人归还我们的人质并且撤兵。他们拒绝的话,只有那时我们才会告诉他们和约打破了,然后和他们做战。你的方式不光彩。”
  “你的方式愚不可及。”光脖子回答。“时机到了。我们的自由人准备好了,他们渴望一战。”
  这是实情,赛尔弥清楚。自由兄弟团的赛蒙-斯催普拜克和卫士之盾牌的莫罗诺-耶斯-多博都渴望着战斗,为了洗雪渊凯人带来的耻辱给自己正名。只有母亲之子的马瑟伦和巴利斯坦有相同的顾虑。“我们讨论过这个了。你答应按我的法子来。”
  “我答应过。”光脖子咕哝着,“但那是格罗里奥之前。那个人头。奴隶主没有荣誉可言。”
  “但我们有。”赛尔弥-巴利斯坦说。
  光脖子又用Ghis语嘀咕了几句,然后说:“就按你的。虽然战争结束前我们是肯定要为你这老家伙的荣誉而后悔了,我猜。哈兹达尔的守卫怎么样?”
  “殿下睡觉的时候身边有两个警卫。一个在他的卧室门口,另一个在里面,一个相连的小屋里。今晚是卡拉兹和钢皮。”
  “卡拉兹,”Shavepate咕哝道,“我不喜欢这个。”
  “不一定非得动武,”巴利斯坦爵士告诉他,“我想和哈兹达尔谈谈,要是他能理解我们不是想杀他,他也许会命令警卫投降。”
  “要是不呢?绝不能让哈兹达尔逃掉。”
  “他跑不了的。”赛尔弥不怕卡拉兹,更不在意钢皮。他们只不过是角斗士。哈兹达尔那些让人畏惧的前角斗士奴隶做警卫不一样,他们有速度,力量也够凶猛,有些还有点兵器使用技巧,但那些血腥游戏对于保卫国王来说没什么用。在角斗场他们的敌人是由号角和鼓声预先宣告的,打完胜仗后他们就可以包扎伤口,喝点罂粟牛奶止痛,心知危险已经过去,他们可以在下次战斗前尽情的吃喝嫖赌。但对一个国王卫队的骑士来说,战斗从来没有终结。威胁无时无处不在,不会有喇叭宣告敌人的到来,属臣们,仆人们,朋友们,兄弟们,儿子们,甚至妻子人,任何人都可能在斗篷下面藏着刀子,心里暗藏杀机。每一小时的作战,国王卫人的骑士都要花上万小时来守望,静静地站在阴影里。而哈兹达尔国王的斗士们已经对他们的新职责感到无聊和厌倦了。无聊的人会放松,会反应迟钝。
  “我会对付卡拉兹的,”巴利斯坦说,“只要你确定不要让我还得对付青铜野兽就行。”
  “别担心,我们会及时把马格哈兹栓起来的。我告诉过你,青铜野兽是我的。”
  “你说你有安插手下到渊凯人中间?”
  “毒蛇和间谍,雷兹纳克的更多。”
  雷兹纳克不能信任。他闻起来太香,感觉起来太臭。“需要有人去解救我们的人质。除非我们把人弄回来,渊凯人会拿他们来对付我们。”
  斯卡哈兹透过面具的鼻孔哼了声。“说得容易,要救就难了。让那些奴隶主去威胁好了。”
  “要是他们做的不只是威胁呢?”
  “你就会那么怀念他们,老家伙?一个太监,一个野人,一个雇佣兵?”
  英雄,乔戈,还有达里奥。“乔戈是女王的血盟卫,她血之血,他们一起从红土荒原走出来。英雄是灰虫子的副手。而达里奥……”她爱达里奥。他能从她看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从她说到他时的声音里听出来。“……达里奥虚荣又冲动,但女王很珍惜他。暴鸦团决定自己行动之前,必须得救他出来。这是可以办到的,我以前曾经把女王的父亲安全地救出暮谷城,当时他被一个叛乱的领主抓住,但……”
  “……你休想不引起注意地跑到渊凯人那里,他们每个人都认得你这张脸了。”
  我可以把脸遮起来,像你一样。赛尔弥想。但他知道光脖子是对的。暮谷城是前尘往事了,现在他已经太老了,当不了这样的英雄了。“那么我们就得想别的法子。找其他的人来。某个了解渊凯人的人,他的出现不会引起注意的……”
  “达里奥叫你老爷爷爵士,”斯坦哈兹提醒他,“我就不说他管我叫什么了。要是你我现在是人质的话,你觉得他会拿他的油皮来冒险救我们吗?”
  不太可能,他想。但他说,“他可能会。”
  “我们要是被烧着的话,达里奥可能会往我们身上撒尿。其他的就别指望他帮忙了。让暴鸦团另选个团长好了,选个知道自己是谁的。要是女王不回来的话,这世上不过是少了个雇佣兵,谁会悲伤呢?”
  “要是她回来呢?”
  “她会哭泣,扯着她的头发,咒骂渊凯人。不是我们。我们的手上没有血。你可以去安慰她。告诉她一些过去的老故事,她喜欢那些。可怜的达里奥,她勇敢的队长……她永远不会忘记他,不会……但对我们来说,他要是死了是不是更好?对丹尼莉斯来说也是。”
  对丹尼莉斯有好处,对维斯特洛也是。丹尼莉斯-塔格利安爱她的队长,但那是她身体里的小女孩,不是女王。雷加王子爱上莱安娜夫人,上千的人因此而死。Daemon Blackfyre爱上第一个丹尼莉斯,被拒绝后发起了一场叛乱。Bittersteel和血鸦都爱上了Shiera Seastar,结果七个王国都在流血。龙火王子爱上Oldstones的珍妮,他为她放下王寇,结果维斯特洛用尸体来当聘礼。第五个伊耿的所有三个儿子都为了爱情而结婚,不顾老父的心愿。因为那位不可能的君主就是听凭自己的心来选择王后的,他也就允许自己的儿子任意为之了,结果本来可以成为朋友的人成了他们的死敌。之后是叛乱和动荡,就像夜晚跟在白天之后一样,最后以夏厅的巫术,烈火和悲伤收尾。(译者:注意!summerhall之迷重要线索)
  她对达里奥的爱是毒药。一种比蝗虫还慢性的毒药,但结果更致命。“但还有乔哥呢,”巴利斯坦说,“他,还有英雄,他们对于陛下都很重要。”
  “我们也有人质呀,”光脖子斯卡哈兹提醒他,“奴隶主杀我们一个,我们就杀他们一个。”
  有一阵时间巴利斯坦爵士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然后他明白了,“女王的那些待酒?”
  “人质,”斯卡哈兹-莫-坎达克坚持道,“格兰兹达尔和奎扎是Green Grace的血脉,梅扎拉是梅莱克家的,凯兹米亚是派尔,亚扎克是格兹恩,贝卡兹是罗拉克,哈兹达尔自己的亲族。他们都是那些金字塔的儿女,扎克,奎扎尔,乌尔利兹,哈兹卡,达扎克,耶里赞,都是那些贤主大人们的孩子。”
  “无辜的女孩和脸孔甜蜜的男孩,”在他们服待女王这段时间里巴利斯坦爵士认识了这些孩子,格兰兹达尔梦想着荣耀,害羞的梅扎拉,懒惰的米克拉兹,虚荣又漂亮的凯兹米亚,有着温柔的大眼睛和天使一样的声音的奎兹,达扎尔是个舞者,还有其他那些。“孩子。”(译者抓狂了…)
  “是Harpy的孩子。我们只有以血还血。”
  “这也是那些带给我们格罗里奥人头的渊凯人说的。”
  “他也没说错。”
  “我不允许。“
  “要是不能碰的话,要人质什么用?”
  “也许我们能拿三个孩子去换达里奥,英雄和乔哥。”巴利斯坦说,“王后陛下——”
  “——不在这里。是你和我要做必须做的。你知道我是对的。”
  “雷加王子有两个孩子,”巴利斯坦爵士告诉他。“莱尼斯是个小姑娘,伊耿还是怀里的婴儿。当泰温兰尼斯特占领君临时,他的人杀了他们。他把血腥的尸体裹在红斗篷里,作为礼物送给了新王。”劳勃看到时说了什么?他笑了吗?巴利斯坦赛尔弥在三岔河受了重伤,省去了亲眼看到泰温的礼物,但他经常会想,要是我看到他对着雷加孩子们的血腥尸体微笑,这世上没有任何军队能阻止我杀了他。“我不会容忍杀害孩子,接受这一点,要不我就不参与。”
  斯坦哈兹格格笑道,“你是个顽固的老家伙。你那些甜蜜的男孩只会长大成为Harpy的儿子,要不现在杀要不将来杀了他们。”
  “你只能为了他们的罪行杀他们,不能为了他们将来可能犯的罪杀。
  光脖子从墙上摘下战斧来品量,咕哝着说,“那就这样吧,不伤害哈兹达尔和我们的人质,满意了吧?老爷爷大人?”
  这些没法让人满意。“可以。狼时,记住。”
  “我不会忘的,爵士。”虽然青铜蝙蝠的嘴没动,但巴利斯坦能感觉到面具后面的冷笑,“坎达克等待今晚等得太久了。”
  这就是我怕的。要是哈兹达尔国王是无辜的,现在他们做的事就是叛国。但他可能是无辜的吗?赛尔弥听到过他劝丹尼莉斯品尝那些毒蝗虫,叫嚷他的人去杀龙。要是我不行动,哈兹达尔会杀了龙,为女王的敌人打开城门。我们没有选择。但不管他如何翻来覆去地想来想去,老骑士都不能从中感觉到光荣。
  漫漫长日过得慢如蜗牛。
  他知道,在某处哈兹达尔国王更在和雷兹耐克-莫-雷兹耐克,马格哈兹-佐-罗拉克,格拉扎-格拉尔还有他其他的弥林谋士一起商量,来决定如果最好的回复渊凯的要求……但巴利斯坦-赛尔弥不再是这种会议的一部分了。他也没有一个国王需要守卫了。他从金字塔顶一路走到底,确定守卫都在岗位上。这花了大半个上午,下午他和他的孤儿们在一起,甚至自己拿起剑和盾来考量那几个大点的孩子。
  他们有些人在角斗场受过训练,直到丹妮莉斯-塔格利安攻占弥林并把他们从锁链中解放出来。他们在巴利斯坦教他们之前就已经熟悉剑,矛和战斧了。有几个可能已经准备好了。首先是那个从Basilisk群岛来的男孩,图姆科-拉霍,他黑得就像学士的墨水,但强壮敏捷,是赛尔弥自詹米-兰尼斯特之后见过的最好的天生剑客。鞭子拉拉克也一样,巴利斯坦爵士虽然不喜欢他的战斗风格,但他的技巧是毫无疑问的。拉拉克要想正确掌握骑士的武器比如剑,长矛和战锤还得有些年头,但他的皮鞭和三叉戟是要命的。老骑士警告过他鞭子碰上全副盔甲的骑士是没用的,直到他看到拉拉克使用它,绕住对手的腿把他们掀翻。现在还不是骑士,但是个勇猛的斗士。
  拉拉克和图姆科是最好的,之后还有拉扎莱尼,别的孩子叫他红羊,虽然现在他还只是凶猛却没有技术。也许他的兄弟也行,三个出身低的Ghis人,他们的父亲为了还债把他们卖成奴隶。
  这就有了6个,27人里的6个,赛尔弥本期望有更多,但6个也是良好的开始。其他的孩子大多都太小了,之前接确更多的也是纺机,犁头和水罐,而不是剑与盾,但他们学得很快,几年当待卫的锻炼后,可能还会出6个骑士献给女王。至于那些永远也不成的人,好吧,不是每个孩子都注定要当骑士的。这个国家也许要工人,店主和武器制造者。在弥林还是在维斯特洛都一样。
  看了他们训练后,巴利斯坦爵士考虑是不是当即封图姆科和拉拉克为骑士,也许还有红羊。要册封骑士需要一个骑士,而如果今晚事情出错的话,明早他就死了或者关在地牢里了,还有谁来管他的待卫们呢?不过另一想,年轻骑士的名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谁册封的他,要是别人知道他们是一个叛国者给了他们马刺,那对这些孩子们也没好处,反到直接把他们也送到地牢里和他在一起来。他们应该获得更好的,巴利斯坦决定,做一辈子的待从好过当一天的名誉不良的骑士。
  到了傍晚,他让他们放下剑和盾,聚到他身边来,他给他们讲做骑士意味着什么:“是骑士精神造就一个真正的骑士,不是剑,”他说,“没有荣誉的话,一个骑士比一个普通的杀手强不到哪里去。宁可光荣地死去,也不要耻辱地活着。”孩子们瞪视着他,但有一天他们会理解的,他想着。
  之后,回到金字塔顶,巴利斯坦发现弥桑黛正在读一堆卷轴和书。“今晚就呆在这儿,孩子。”他告诉她,“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不要离开女王的套房。”
  “我听说,”女孩说,“要是我可以问的话——”
  “最好别问,”巴利斯坦独自走出去到露台花园里,我不是干这事的料,他一边看着下面的城市一面沉思。金字塔们正在醒来,一座接一座,灯笼和火炬亮了起来,阴影聚在下面的街上。阴谋,操纵,暗语,谎言,秘密接着秘密,而我不知道怎么会成为这其中一部分。
  可能到现在他该习惯这些事情了。红堡也有它的秘密,甚至雷加。龙石岛的王子从来没像信任阿瑟-戴恩那样信任他。赫伦堡就是个例子。错误的春天那年。
  记忆仍然苦涩。老温特爵士拜访了他的兄弟,国王卫队的奥斯瓦尔-温特后,很快就宣布要开比武大会,有瓦里斯在一边撺掇,伊里斯国王开始相信他的儿子正密谋让他下台,而温特的比武大会是个阴谋,让雷加能够会见尽可能多的大领主,并把他们召集到一起。自从暮谷城之后,伊里斯就再没离开红堡一步,但他却突然宣布他要陪着雷加王子去赫伦堡,从那之后一切都不对了。
  要是我是个更好的骑士……要是我能在最后的决定里把王子打下马,就像我对其他人一样,那就会由我来选择爱与美的皇后了……
  雷加选了莱安娜。斯塔克,巴利斯坦。赛尔弥会做不同的选择。不是王后,她不在场。不是多恩的伊利亚,虽然她平易近人;要是她选上了,能免去之后多少战争和伤害。他的选择将是那位刚刚进入朝庭不久的少女,伊莉亚的一个女伴……虽然和亚夏拉-戴恩比起来,多恩公主就是个厨房的仆妇。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巴利斯坦然后记得亚夏拉的微笑,她的笑声。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长长的黑发垂落肩上,还有那萦回不去的紫色双眸。丹尼莉斯有同样的眼睛。有时他的女王看着他时,他感觉他是在看亚夏拉的女儿……
  但亚夏拉的女儿胎死腹中了,而她的淑女不久之后也从高塔上跳下,因为失去孩子的悲痛而疯狂,也可能还因为那个在赫伦堡压去她名誉的男人。她到死都不知道巴利斯坦爱着她。她怎么能知道呢?他是国王卫队的骑士,发誓不结婚。告诉她他的感觉不会有好处的。但沉默也没什么好处。要是我能把雷加打下马,给亚夏拉戴上爱与美皇后的桂冠,也许她会来关注我而不是斯塔克?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但在他所有的失败中,没有一个能如此折磨巴利斯坦-赛尔弥。
  天空低垂,空气闷热,但那里有点东西能让他脊椎发痒,雨。他想,风暴就要来了,不是今晚,今天明天,巴利斯坦爵士琢磨着自己能不能够活到看到它。要是哈兹达尔有自己的蜘蛛,我就已经和死了差不多了。要是非死不可,他希望能像活着一样,手里拿着长剑。
  当最后一线天光消逝在西边奴隶湾那些船帆背后时,巴利斯坦爵士回到室内,叫来两个仆人让他们给他烧水洗澡。一下午和他的待从们一起训练让他混身都是汗。
  水只是温热,但赛尔弥一直在浴缸里呆到水变凉了,他把自己的皮肤擦得发红。等到洗得一尘不染,他站起来擦干自己,穿 上从里到外一身的白衣,袜子,小衣,丝绸的束腰外衣,夹层猎装,都是刚刚洗过漂白的。在外面他又穿上王后送他的凯甲,链甲做工细致,柔软得像好皮革,胸甲坚如冰明如雪。白色皮革腰带扣着金环,上面一边佩着匕首,一边是长剑。最后,他披上白斗篷,在肩上系好。
  他没带头盔,怕影响视线,他需要能看到发生了什么事。金字塔大厅暗如黑夜,敌人可能从每个方向冲过来。另外,他头盔上装饰的龙翅膀虽然看起来夺目,但太容易引来剑斧了。要是七神允许的话,他该把它留到下次比武大会用。
  全副武装后,老骑士等待着,坐在他那挨着王后套房的小房间里。他曾经服务过却没能保护的国王的脸一个接一个浮现在黑暗里,还有那些与他在国王卫队一同战斗的兄弟们的脸。他琢磨着谁会做他将要做的事。肯定有些人,但不会是所有的。有些人会毫不犹豫地把光脖子当叛徒打倒。金字塔外开始下雨了,巴利斯坦爵士独自坐在黑暗里,聆听。雨声像是泪水声,他想着。像是死去的那些国王在哭泣。
  现在是时候动身了。
  弥林的大金字塔是仿照GHIS的大金字塔建的,Lomas Longstrider曾经看到过那些巨大的废墟。象它的古代先祖一样,红色的大理石大堂现在满是蝙蝠和蜘蛛,弥林金字塔号称有33层,这数字都能吓着GHIS的神灵。巴利斯坦爵士独自开始漫长的行程,下楼时白斗篷在他身后飞舞。他走的是仆人楼梯,没有大理由砌的宽敞楼道,更窄,更陡,笔直的楼梯藏在厚厚的砖墙后面。
  走下12层后他发现光脖子等在那里,他的粗壮面孔仍藏在今天早上他戴过的面具后面,血蝙蝠。6个青铜野兽和他一起,都戴着昆虫的面具,都一个样子。
  蝗虫,赛尔弥意识到。“格罗里奥,”他说,“格罗里奥,”一个蝗虫回答。“你需要的话,我还有更多的蝗虫,”斯卡哈兹说。“6个够了,守门的人怎么样?”
  “我的人,你不会有麻烦的。”
  巴利斯坦爵士拍下光脖子的手臂,“不是必须的话不要流血,明天早上过来,我们组成一个议事会来告诉这个城市我们做了什么,还有为什么。”
  “照你说的。老头,祝你好运。”
  他们分走不同道路,巴利斯坦爵士继续下楼,青铜野兽们跟在他身后。
  国王的套房在金字塔的正中心,16和17楼,等赛尔弥到时,他发现通向内部的门关着并上了铁链,门口有两个青铜野兽守着。在他们百纳斗篷兜帽下面,一个是老鼠,一个是公牛。
  “格罗里奥,”巴利斯坦爵士说。“格罗里奥,”公牛回答。“右面第三个厅。”老鼠打开了铁链,巴利斯坦爵士和他的护卫走进了一个狭窄的,点着火炬的红黑砖砌砌佣人通道。他们通过了两个厅进入右面第三个,脚步声回响着。
  在国王套房雕花硬木大门外站着钢皮,一个年轻的角斗士,还算不得第一流的。他的脸上是绿色和黑色的复杂纹身,是古老的瓦拉里尔巫术记号,用于把他的皮肉变得坚硬如铁。相似的记呈还在他的脸上和胳膊上,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挡住剑或斧头。
  就算没这些,钢皮看起来也够吓人的了——这个瘦硬的年轻人跨上半步,“谁在那儿?”他喊道,用长斧挡住了去路,当他看见是巴利斯坦爵士和身后的青铜蝗虫时,他放下了长斧,“老大人。”
  “要是国王高兴的话,我需要和他谈几句。”
  “时间很晚了。”
  “时间是晚了,但很紧急。”
  “我去问问。”钢皮把长斧靠在门上,打开了旁边一个门洞,里面露出一个孩子的眼睛,孩子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钢皮回答了他。巴利斯坦爵士听到重重的门栓被拉开的声音,门打开了。
  “只能你自己,”钢皮说,“野兽们在这等。”
  “好的。”巴利斯坦爵士对蝗虫们点了点头。其中一个点头做答。赛尔弥一个人走进了门内。
  里面一片漆黑,没有窗子,四面都是8英尺厚的砖墙,国王的房间里面宽敞豪华。黑橡木的大柱子支撑着高高的天花板,地板上铺着魁尔斯的丝织地毯。墙上古旧的挂毯价值连城,上面描绘着古老Ghis帝国的荣光,其中最大的一幅画着瓦拉里败军最后的幸存者戴着桎梏和铁链行进。通向卧室的拱廊上守着一对香木的恋人,雕刻打磨的,上面打了油。巴利斯坦看到了就觉得心慌意乱,不过毫无疑问那就是想要达到这效果的。我们越快离开这地方越好。
  一个铁炉子是唯一的光源,旁边坐着两个女王的待酒,达拉凯兹和奎兹。“米克拉兹去叫醒国王了,”奎兹说,“要我们给你倒点酒吗,大人?”
  “不了,谢谢。”
  “你可以坐下,”达拉奎兹指了指一个板凳。“我情愿站着。”他能听到拱廊那面卧室里传出的声音,有一个是国王的声音。
  等了有一会国王哈兹达尔-佐-拉罗克,第14,才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一边系着他睡袍的带子。袍子是绿绸子的,装饰着大量的珍珠和银线,下面国王什么也没穿。这样不错,裸体的人会感到脆弱,更不容易有拼个鱼死网破的举动。
  巴利斯坦爵士还描到拱廊那边一个帘子后一个裸体的女人,她的胸与腿在丝绸下面遮遮掩掩。
  “巴利斯坦大人,”哈兹达尔又在打哈欠。“这都几点了?是有关我那甜蜜女王的消息吗?”
  “不是,your grace。”
  哈兹达尔叹了口气:“请说Your Magnificence,虽然在这个时间,说your sleepness也挺合适。”国王走到一边去给自己倒一杯酒,但发现瓶子里只剩几滴了。他的脸上闪过了几分不耐:“米克拉兹,酒,马上。”
  “是的,陛下。”
  “让达拉奎兹和你一起。一瓶阿博金酒,再来一瓶甜红酒。不要你们那种黄尿,谢谢。下次要是我发现酒瓶是空的,我就要扇你们那粉嫩的脸蛋。”男孩跑了出去,国王转向赛尔弥:“我梦见你找到丹尼莉斯了。”
  “梦是会说谎的,陛下(Your Grace)。”
  “Your Radiance也会不错。那你为什么这个时间过来,大人?城里有什么麻烦吗?”
  “城里很平静。”
  “是吗?”哈兹达尔看起来很迷惑,“那你为什么而来?”
  “问一个问题。陛下(译者:这里他倒是用更尊敬的Magnificence了,英语译成汉语真是没法不流失呀),你就是鹰身女妖吗?”
  哈兹达尔的酒杯从手指中滑落,在地毯来弹了一下,滚了开去。“你在这么晚来到我的卧房就是要问我这个?你疯了吗?”到这时国王好象才发现巴利斯坦爵士一身铠甲。“怎么……为什么……你怎么敢……”
  “毒药是你下的吗?Magnificence?”
  国王哈兹达尔后了一步。“那些蝗虫?那……那是多恩人干的,昆廷,那个所谓的王子。要是你不信我就去问雷兹纳克。”
  “你有证据吗?雷兹纳克有吗?”
  “没有,不然我就把他们抓起来了。也许我不管怎样还是该把他们抓起来。马格哈兹会让他们认罪的,我不怀疑。他们都是下毒者,这帮多恩人。雷兹纳克说他们崇拜蛇。”
  “他们吃蛇,”巴利斯坦爵士说,“那是你的角斗场,你的包厢,你的座位。甜酒和软靠垫,无花果和甜瓜,还有蜂蜜蝗虫,你提供了所有的东西。你催她去尝蝗虫,但你自己一口也没碰过。”
  “我……我不喜欢热辣口味的。她是我妻子,我的女王,为什么我会想毒死她?”
  他用的是过去时。他相信她死了。“只有你能回答了,陛下。也许是因为你想在她的位置上放个别的女人。”巴利斯坦爵士向那个卧房里向外偷看的女孩那里点了点头,“也许就是那个?”
  国王看起来抓狂了,“她?她什么也不是,一个床奴罢了。”他举起双手,“我说错了,不是奴隶。是个自由人,受过取阅男人的训练。就算是国王也有需要啊,她……她无关紧要,大人,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丹尼莉斯,永远。”
  “你催女王去尝蝗虫,我听到你说了。”
  “我想着她可能会喜欢。”哈兹达尔又退了一步,“又辣又甜。”
  “又辣又甜又有毒。我亲耳听到你命人去角斗场里把龙杀掉。你对着他们喊。”
  哈兹达尔舔着嘴唇,“那牲口吞下了巴斯纳。龙吃人的,他在杀,烧……”
  “……烧要害你的女王的人。鹰身女妖之子,你的朋友。”
  “不是我的朋友。”
  “你当然这么说,但你告诉他们停止杀人时他们遵命了。你要不是他们的一员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哈兹纳克摇着头,这一次他没有回答。“告诉我实话,”巴利斯坦爵士说,“你有没有爱过她,哪怕就一小点?还是你只是为了垂涎这王冠?”
  “垂涎?你怎么敢这么说我?”国王的嘴愤怒地扭动着。“我垂涎王冠,好吧……但不如她垂涎那个雇佣兵一半。没准是她那宝贝的队长想要毒死她,因为他被扔到了一边。要是我也吃了蝗虫,那就更好了。”
  “达里奥是个杀手,但不是下毒者。”巴利斯坦爵士逼近国王。”你是鹰身女妖吗?”这一回他把手放在了剑柄上。“告诉我实话,我保证让你死得利落。”
  “你都是在推想,大人,”哈兹达尔说。“我受够你这些问题了,也受够你了。你被开除了,想活命的话马上离开弥林。”
  “如果你不是鹰身女妖,那告诉我他的名字。”巴利斯坦爵士长剑出鞘,利刃反着火光,成为一线橙色的火焰。”
  哈兹达尔尖叫道,“卡拉兹!”一边踉跄往自己的卧房后退。“卡拉兹,卡拉兹!”
  巴利斯坦爵士听到在他左边门打开了。他及时转身,看到卡拉兹从一块挂毯后跳了出来。他移动缓慢,仍然没有全醒,但武器在手,一把多斯拉克弯刀,又长又弯。专门用来从马背上砍下来,造成又深又细的伤口。角斗场和战场都适用的凶残武器,专门对付半裸的敌手。但这是室内只能近战身博斗,而巴利斯坦爵士一身铠甲。
  “我在这是为了哈兹达尔,”骑士说,“扔掉你的兵器站一边去,我就不会伤害你。”
  卡拉兹笑了,“老家伙,我要吃掉你的心。”两个人差不多一样高,但卡拉兹重了两石,而且年轻40岁,苍白的皮肤,死鱼眼睛,还有一道红黑色的硬发从眉骨留到了后颈。
  “那就来吧。”无畏的巴利斯坦说。卡拉兹冲了过来。
  在这一整天里第一次,赛尔弥感到心中有数。这才是天生我才要做的事,他想道。舞蹈,甜蜜的钢铁之歌,一剑在手,敌人在前。
  角斗士动作快如闪电,是巴利斯坦爵士所遇到的对手里最快的人。在那大手里,弯刀带着啸声,织成一片钢铁风景,仿佛从三面同时向老骑士袭来。大多数招式都是冲着他的脑袋,卡拉兹不是傻子,没戴头盔的赛尔弥最脆弱的地方是脖子之上。
  他镇静地一一挡开来招,他的长剑迎上了每一次砍击并把它挡到了一边。锋刃交击声不断。巴利斯坦爵士撤后,用眼睛的余光他看到待酒们正在看着,眼睛瞪得像白色的鸡蛋。卡拉兹咒骂着,一刀从高改为低砍,这一次滑过了老骑士的剑锋,却毫无用处地刮在白铁胫甲上。而赛尔弥的回击去找到了角斗士的肩,割开了他的亚麻衣服,深深见肉。他的黄色束腰外衣变成了粉色,然后是红色。
  “只有懦夫才穿铁甲,”卡拉兹叫道,围着他转个不停。在角斗场没人穿凯甲。观众要看的就是血:死亡,断肢,还有痛苦的尖叫,这是红沙的音乐。
  巴利斯坦爵士随着他转身。“懦夫正要杀了你,大人。”这个人不是骑士,但他的勇气配得上这样的礼貌。卡拉兹不懂怎么去和一个穿凯甲的人作战。巴利斯坦爵士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来:怀疑,迷惑,开始恐惧。角斗士又冲上来,这一次尖叫着,好象如果手里的兵器不能杀了对手,声音就可以似的。弯刀上劈下砍。
  “在角斗场里这已经把你胳膊卸掉了,老头。”
  “我们不是在角斗场。”
  “脱下凯甲!”
  “现在扔掉你的兵器还不晚,投降。”
  “去死,”卡拉兹唾道……但当他举起弯刀时,剑尖刮到了一个墙挂上绊住了。这就是巴利斯坦爵士所需要的全部机会。他划开了角斗士的肚子,挡开了脱开的弯刀,当角斗士的内脏象一堆鳗鱼一样流出来时,一剑穿心结果了对方。
  鲜血和内脏弄脏了国王的丝织地毯子。赛尔弥退后一步,他手中的长剑一半已经变成红色。一些木炭散落在地毯上开始冒烟。他能听到可怜的奎扎在抽泣。“别怕,孩子,”老骑士说,“我不会伤害你,我只要国王。”
  他用一块窗帘擦干净长剑,走进卧室,在里面他找到了哈兹达尔-佐-拉罗克,第十四,藏在一块挂毯后面呜咽。“饶了我吧,”他乞求道,“我不想死。”
  “没人想。但所有人都难逃一死,不管怎样。”巴利斯坦爵士收起长剑,把哈兹达尔拉起来。“来吧,我护送你去牢房。”到现在,青铜野兽们应该已经解决钢皮武装了。“我们会把你关到女王回来。如果证明你没罪的话,你不会受到伤害的。你有我作为骑士的保证。”他抓起国王的胳膊带他走出卧房,感觉头有点轻,几乎像喝醉了酒。我过去是国王护卫,现在我是什么?
  米克拉兹和达拉奎兹拿着哈兹达尔要的酒回来了。他们站在大开的门前,把酒瓶紧抱在胸口,直直地盯着卡拉兹的尸体。奎扎还在哭,但加泽尼出现了,正在安抚她。她抱着小女孩,抚摸她的头发。其他一些待酒站在一边看着。“殿下,”米克拉兹说,“高贵的雷兹纳克-莫-雷兹纳克说要和你说话,赶快来。”
  这孩子对国王说话,就好象巴利斯坦爵士不在那儿一样,就好像地毯上没有一个死人,他身上所有的血没有漫过地毯子一样。斯卡哈兹应该把雷兹纳克关起来直到能证明他的忠诚呀。哪里出错了?“到哪?”巴利斯坦爵士问男孩。“总管要国王殿下去哪?”
  “外面。”米克拉兹第一次看他。“外面,大人,露台上,看。”
  “看什么?”
  “龙——龙,龙被放出来了,大人。”七神拯救我们,老骑士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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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 11:31: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八章 驯龙者(昆汀四)
  
  长夜缓慢黑暗的脚步不知不觉地走过。蝙蝠时让位于鳗鱼时,鳗鱼时让位于鬼时。王子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醒着出神,回想着,想象着,在亚麻被单之下辗转反侧,脑中焦虑不安地想着血与火。
  终于,睡眠无望,昆廷·马泰尔往顶室走去,在那里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在黑暗中饮用。舌头上的味道甜蜜抚慰,所以他点燃蜡烛,给自己倒了另一杯。酒能帮我入眠,他告诉自己,但是他知道这是一个谎言。
  他盯着蜡烛很长时间,然后放下杯子,将手掌放在火焰上方。一点一点下降,直到火焰灼伤了他的皮肤,立马抽回了手,痛得呜咽一声。
  “昆廷,你疯了吗?”
  没有,只是害怕。我不想被烧焦。“杰瑞斯?”
  “我听到你走来走去。”
  “我睡不着。”
  “烧伤能解决问题?一些热牛奶和一首摇篮曲能很好地满足你。或者更好的是,我可以带你去夫人的神殿,给你找个女孩。”
  “一个妓女,你的意思是。”
  “他们叫她们夫人。她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只有穿红色的可以操。”杰瑞斯坐上了桌子。“修女们回家应该继续这种习惯,如果你问我的话。你有没有注意到老修女总是看上去像皱巴巴的李子?这就是贞洁的生活会对你做的。”
  昆廷瞥了一眼阳台,树木间夜影浓重。他能听到雨点坠落的轻柔的声响。“下雨了?你的妓女们都会离开。”
  “不是所有的。在快乐花园有块小小的舒适的地方,她们每个夜晚在那里等待,直到被一个男人挑走。那些没有被选到的必须继续徘徊直到太阳升起,感觉孤独和被忽视。我们可以去安慰她们。”
  “她们能安慰我,你的意思是。”
  “也可以这么说。”
  “我需要的不是这种安慰。”
  “我不同意。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不是世界上唯一的女人。你想以处男之身死去?”
  昆廷根本不想死。我想回到伊伦伍德城,亲吻你的两个姐妹, 迎娶格温妮丝·伊伦伍德,守候她长成美女,她会怀上我的孩子。我想骑马比武,放鹰狩猎,探望我在诺佛斯的母亲,读那些我父亲送给我的书。我想克莱特、威尔和学士凯惴都还活着。“你认为丹妮莉丝听到我和一些记女发生姓关系会高兴?”
  “她有可能。男人也许喜欢处女,但女人喜欢一个知道在卧室该干什么的男人。它是另一种剑术。接受训练才能擅长。”
  这奚落刺痛了他。当他站在丹妮莉丝·坦格利安面前,乞求她的帮助时,昆廷从未感觉如此像个男孩。一想到跟她上床,差不多和她的龙一样令他恐惧。要是他不能取悦于她将会怎样?“丹妮莉丝有一个情夫,”他防御地说。“我父亲不是送我来这儿在卧室里让女王愉快的。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来。”
  “你不能娶她。她有丈夫。”
  “她不爱希兹达赫·佐·洛拉克”
  “婚姻要爱情有什么用?一名王子应该更清楚。你的父亲为爱结婚,难说。他有多少的快乐?”
  少之又少。道朗马泰尔和他的诺佛斯妻子花了他们婚姻一半的时间分离,另一半时间争吵。这是他父亲做过的唯一鲁莽的事情,听到一些谈论,唯一一次他跟随了自己的心而不是头脑,他也曾对此感到后悔。“不是所有的冒险都导致毁灭,”他坚持。
  “这是我的责任。我的命运。”你理应是我的朋友,杰瑞斯。为什么你一定要嘲笑我的希望?我有足够多的疑虑,就算你不火上浇油增添我的的恐惧。“这将是一场伟大的冒险。”
  “人们死于伟大的冒险。”
  他没有错。在故事里也一样。英雄与他的朋友们和同伴们出发,面对巨龙,胜利回家。只是他的一些伙伴根本无法返回。英雄永远不死,不过。我必须成为英雄。“勇气是我需要的一切。你希望我作为一名失败者被多恩记住?”
  “多恩不会记住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很久。”
  昆廷吸吮着手掌上的烧伤斑点。“多恩记得伊耿和他的姐妹。龙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他们同样会记得丹妮莉丝。”
  “如果她死了就不会。”
  “她活着。”她必须。“她迷路了,但我能找到她。”当我做到了,她看我的方式就会像,看她的雇佣兵那样。我证明了一次自己配得上她。
  “从龙背上?”
  “打六岁起我就一直骑马。”
  “你曾被摔下来一次或三次。”
  “这从未阻挠我回到马鞍上。”
  “你从没在离地面一千英尺高处被扔下来,”杰瑞斯指出。“而且马很少把它们的骑手变成烧焦的骨头和灰烬。”
  我知道有危险。“我不想再听到这个。我允许你走。找一艘船跑回家去吧,杰瑞斯。”王子涨红了脸,吹熄蜡烛,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汗水湿透了亚麻布床单。我应该吻德林克沃特双胞胎中的一个,或许她们两个。当我可以的时候,我应该吻她们。我应该去诺佛斯去见我的母亲,她出生的地方,让她知道我并没有忘记她。他能听见外面雨点落下,敲击着地上铺的砖。
  到那时,狼时不知不觉中到来,雨不停的下,猛烈地抽打着地面,冰冷的急流很快将弥林砖铺的街道变成河流。三名多恩人在黎明前的寒冷中吃早餐——简单的食物:水果、面包和奶酪,用羊奶冲下肚。当杰瑞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时,昆廷拦住了他。“不要喝酒。以后会有足够的时间喝。”
  “希望如此,”杰瑞斯说。
  大人物望向阳台。“我知道要下雨,”他用郁闷的语气说。“昨晚我的骨头酸痛。它们总是在下雨前疼。龙不会喜欢这个。水与火不相容,这是事实。你点燃一堆漂亮的炊火,烧得好好的,之后老天就开始下雨,接下来你的木头湿透了而你的火焰熄灭了。”
  杰瑞斯低声轻笑。“龙不是木头做的,阿奇。”
  “有些是。老国王伊耿,好色的那个,他建造了木头龙要征服我们。结果它坏掉了,虽然。”
  幸亏这样,王子想。愚蠢又卑鄙的的失败伊耿不值得关心,但是他满怀疑虑和担忧。他的朋友们不自然的逗乐是唯一让他头疼的。他们不懂。他们也许是多恩人,但我是多恩。多年以后,当我死去,这将是他们歌颂我的歌。他突然站起来。“是时候了。”
  他的朋友们都站了起来。阿奇博尔德爵士喝干剩下的羊奶,用手背擦掉沾在他上唇小胡子上的残奶。“我去取我们的演出服装。”
  他返回来拿着一个包裹,是与破烂亲王第二次会面时从他那里领取的。里面有三个长连帽斗篷,由无数小方格布缝在一起,三根棍子,三柄短剑,三个抛光黄铜面具。公牛,狮子,和猿。
  一切有赖于成为一个铜面兽。“他们会问一个口令,”破烂亲王曾警告过他们,当他递交包裹时。“是狗。”
  “你确定吗?”杰瑞斯问他。“足够确信去赌上一生。”
  王子没有误会他的意思。“我的生命。”
  “这会是一个。”
  “你是怎样得知他们的口令的?”
  “我们偶遇一些铜面兽,梅里斯漂亮地问他们。但一名王子应该比提出这样的问题懂得更多,多恩人。在潘托斯,我们有一种说法。不要问面包师馅饼里放了什么。只管吃。”
  只管吃。其中含有智慧,昆廷认为。
  “我是公牛,”阿奇宣布。
  昆廷递给他公牛面具。“狮子归我。”
  “给我剩下一只猴子。”杰瑞斯将猿面具扣在脸上。“戴上这些东西他们怎么呼吸?”
  “直接把它戴上。”王子没有心情开玩笑。
  包裹里也装有一根鞭子——一根危险的的旧皮革鞭子,带有黄铜和骨质握柄,结实的足够揭开一头牛的皮。“为什么带它?”阿奇问。
  “丹妮莉丝用鞭子吓唬那头黑野兽。”昆廷卷起鞭子挂在他的腰带上。
  “阿奇,也带上你的战锤。我们可能需要它。”
  在夜间进入弥林的大金字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天日落后,门都关闭上闩,直到第一道曙光出现。卫兵在每一个入口处站岗,更多卫兵在最低的平台上巡逻,在那里他们可以俯瞰街道。以前那些卫兵是无垢者。现在他们是铜面兽。这将使所有的情况不同,昆廷希望。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交班换岗,三名多恩人走下仆人楼梯时,离天亮还有半个小时。环绕他们的墙由五十种颜色的砖砌成,但阴暗把它们都变成了灰色,直到被杰瑞斯举着的火炬照射到。长长的下降他们没有遇到一个人。唯一的声音是他们靴底磨损处刮擦着脚下的旧砖。
  金字塔主门朝向弥林的中央广场,但多恩人走的是开口于一个胡同的侧门。以前奴隶为主人办事用这道门。小贩和商人从这里进进出出交付货物。
  门是实心青铜的,用一个沉重的铁闩闭锁着。在他们面前站着两名铜面兽,装备有木棍,长矛,和短剑。火炬下闪烁着他们的抛光黄铜面具——老鼠与狐狸。昆廷示意大人物呆在阴影里。他和杰瑞斯一起阔步向前。
  “你们来早了,”狐狸说。
  昆廷耸了耸肩。“我们可以再离开,如果你们喜欢。欢迎你们站我们的岗。”他的发音不十分像吉斯语,他知道;但一半铜面兽是被释放的奴隶,有各种各样的母语,所以他的口音并未被人注意。
  “玛的,”老鼠评论。
  “告诉我们今天的口令,”狐狸说。
  “狗,”多恩人说。
  两名铜面兽交换了一个眼色。有三个心跳那么长,昆廷害怕什么事出了毛病,不知怎的,漂亮的梅里斯和破烂亲王弄到的口令是错误的。那时,狐狸哼了一声。“狗,那么,”他说。“门是你们的了。”他们离开之后,王子又开始能呼吸了。
  他们没有多长的时间。真正的换岗者无疑不久就会来到。“阿奇,”他说,大人物出现,火炬照耀着他的公牛面具。“门闩。快点。”
  铁门闩又厚又重,但上好了油。阿奇博尔德爵士举起它毫不困难。当他把它竖起来的时候,昆廷拉开门跟杰瑞斯走了出去,挥舞着火炬。“现在把它带进来。快点。”
  屠夫的马车停外面,在胡同里等着。车夫给了骡子一下,轰鸣着缓慢穿过,铁框车轮在砖地上发出很大声响。一头牛的四分之一部分填满车箱,和两只死羊一起。六个人徒步进入。五个穿着披风戴着铜面兽面具,但漂亮的梅里斯没有费事伪装自己。“你家大人在哪里?“他问梅里斯。
  “我没有‘大人’”她回答。“如果你指的是你的同类亲王,他在附近,和五十名手下在一起。把你的龙带出来,他会在安全的距离下看着你,像承诺的一样。在这里卡苟指挥。”
  阿奇博尔德爵士失望的看了一眼屠夫的货车。“这辆货车能装下一头龙?“他问。
  “应该能。它能装下两头牛。”尸体杀手穿戴得像个铜面兽,他的皱纹,脸上的疤痕隐藏在眼镜蛇面具下,但熟悉的黑色亚拉克弯刀挂在他的腰部出卖了他。“我们被告知这些野兽比女王的怪物个头小。”
  “深坑使他们的成长减慢了。”昆廷的读物表明,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七大王国。没有在君临龙窟里饲养和繁殖的龙,大小曾经接近瓦哈格尔或米拉西斯,更不用说黑死神,国王伊耿的怪兽。
  “你带来足够多的链子了吗?“
  “你有多少头龙?”漂亮的梅里斯说。“我们的链子足够十头龙用的,藏在肉下面。”
  “很好。”昆廷感到头晕。这似乎很不真实。一瞬间就感觉像是一场游戏,其次像某些梦魇,像是一场恶梦,他发现自己打开黑暗之门,知道恐怖和死亡在另一边等待,却不知怎的无力去阻止自己。他的手掌汗湿光滑。他在腿上擦了擦,说。“坑外面会有更多的守卫。”
  “我们知道,”杰瑞斯说。“我们要准备好对付他们。”
  “我们准备好了,”阿奇说。
  昆廷的肚子一阵绞痛。他突然觉得需要上趟厕所,但知道他现在不敢请假。“这条路,然后。”他难得地觉得自己更像一个男孩。然而,他们跟随着;杰瑞斯和大人物,梅里斯和卡苟和其他风吹团的人。两名雇佣兵拿出了十字弓,从货车里某处隐藏的地方。
  马厩的另一边,大金字塔的地平面变成一个迷宫,但昆廷·马泰尔曾和女王经过这里,而且他记得道。他们走过三个巨大的砖头拱门,沿着陡峭的石头斜坡到深处,通过地牢和刑讯室。经过一对深深的石砌蓄水池。他们的脚步声沿着墙壁空洞地回响,屠夫的货车隆隆地跟着他们。大人物从壁灯上一把抓起一支火炬带路。
  最后,一对沉重的铁门矗立在他们前面,锈蚀又令人生畏,大门紧闭,上面缠绕着一根每个环粗如人臂的链子。这对门的大小和厚度,足以使昆廷·马泰尔怀疑,这次行动方式是否明智。更糟糕的是,两扇门都清楚地被打出凹痕,里面有什么东西想逃脱。厚铁有三处地方瓦解裂开,左门的顶部似乎在一定程度上熔化了。
  四名铜面兽站立守卫着门。三位手握长矛;第四位,是名士官,武装着短剑和匕首。他的面具锻造成蛇怪脑袋的形状。其他三人戴着昆虫面具。
  蝗虫,昆廷意识到。“狗,”他说。
  士官变僵硬。
  这让昆廷·马泰尔意识到一点,某事已经失败了。“拿下他们,”他低沉沙哑地说,正当蛇怪的手飞快地伸向他短剑的时候。
  他很快,那名士官。大人物更快。他将火炬扔向最近的蝗虫,反手取下战锤。蛇怪的刀刃勉强从皮革剑鞘中抽出,战锤的锤尖猛烈撞击他的太阳穴, 嘎吱作响地穿过薄黄铜面具、血肉和下面的骨头。士官横斜蹒跚了半步,双膝跪下,并倒在地板上,整个身体奇形怪状地抖动。
  昆廷呆若木鸡地盯着看,腹部翻江倒海。他自己的刀刃仍然插在鞘里。他甚至没有伸手去拔它。他的眼睛锁定在他面前垂死的士官,抽搐。落下的火炬躺在地板上,忽明忽暗,使每一个阴影扭曲跳跃,死人的颤动像是可怕的嘲讽。王子从未看见蝗虫的长矛向他掷来,直到杰瑞斯撞上他,把他撞到一边。矛尖擦过他戴的狮子头的面颊。即使这样,打击如此凶猛几乎戳破了面具。它会穿透我的喉咙,王子茫然的想。
  杰瑞斯咒骂,当蝗虫们包围了他。昆廷听见跑步声。然后雇佣兵们从阴影中冲出来。守卫中的一个瞥了他们一眼,正好时间足够长让杰瑞斯冲进他的长矛内侧。他的剑尖从铜面具下方,向上穿透佩戴者的喉咙,正当第二名蝗虫从他的胸部长出一根弩箭的时候。
  最后一位蝗虫丢掉他的长矛。“投降。我投降。”
  “不。你死。”卡苟将亚利克弯刀一挥,这个人的头飞了起来,瓦雷利亚钢切割肉、骨头和软骨,好象它们是那么多的板油。“响声太多了,”他抱怨。“任何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到。”
  “狗,”昆廷说。“今天的口令应该是‘狗’。为什么他们不让我们过去?我们被告知……”
  “你被告知你的计划是疯狂的,你忘了吗?”漂亮的梅里斯说。“做你来这儿要做的事。”
  龙,昆廷王子想。是的。我们来是为了龙。他好象觉得他可能生病了。我在这里做什么?父亲,为什么?几个心跳间四个人死了,为了什么?“火与血,”他呢喃,“血与火。”血汇集在他的脚下,渗透进砖头地面。火是在门的另一边。“锁链……我们没有钥匙……”
  阿奇说,“我有钥匙。”他抡起战锤,猛烈又迅速。锤头击中铁锁火星四溅。然后,一下,一下,再一下。在他第五次挥击时,锁被砸碎了,链条叮呤咣当地落下,如此大的响声,昆廷确信金字塔里半数的人一定都听到了。
  “把车带过来。”一次喂食后龙会更听话。让它们用烧焦的羊肉填饱自己。
  阿奇博尔德· 伊伦伍德抓住铁门,把它们拉开。其生锈的铰链发出一对尖叫,为所有那些直至砸碎锁头可能还在睡觉的人。一股热浪席卷而来,充满了灰烬、硫磺、和烧焦的肉的气味。
  门的另一边是黑暗,阴沉的幽暗的黑暗感到好像活着、威胁、饥饿。昆廷能感觉到黑暗中有东西,盘绕等待着。战士,请赐予我勇气,他祈祷。他不想做这个,但他认为没有其他办法。此外,丹妮莉丝为什么会给我看龙?她要我向她证明我自己。杰瑞斯递给他一支火炬。他走进门内。
  绿色的一头是雷哥,白色的是韦赛利昂,他提醒自己。用它们的名字,命令它们,平静地对它们说话,但要坚决。控制它们,如同丹妮莉丝在坑中控制龙。这女孩独自一人,身着几缕丝绸,但毫不害怕。我不能害怕。她做的,我也能。最重要的是表现出无所畏惧。动物能闻到恐惧,至于龙……他对龙懂得些什么?任何人对龙懂得些什么?它们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个多世纪。
  坑沿就在前面。昆廷慢慢地向前移动,火炬从一边照到另一边。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吸收了光线。烧焦的,他意识到。砖块烧黑,粉碎成灰。每迈一步空气就变得更热。他开始出汗。
  两只眼睛在他面前升起。
  青铜色的,它们是,比抛光的盾牌更明亮,带着自有的热量发着光,在龙鼻孔升起的烟的后面燃烧着。昆廷火炬的光亮扫过深绿色的鳞片,黄昏时刻森林深处的绿色苔藓,恰好在最后的光线消失之前。然后龙张开嘴,光和热冲击了他们。在一栏锋利的黑色牙齿后面,他瞥见熔炉的光亮,这睡火的闪光比他的火炬亮一百倍。龙的头比马大,颈部伸展再伸展,当头部升高,像某个巨大的绿色的蛇展开,直到两只发光的青铜眼睛低头凝神着他。
  绿色,王子想,他的鳞片是绿色的。“雷哥,”他说。声音被他的喉咙卡住,出来的是一个突变嘶哑的声音。青蛙,他想,我又变成了青蛙。“食物,”他用嘶哑的声音说,记得。“拿吃的来。”
  大人物听到他。阿奇抓住两条腿把一只羊从车上扛下来,然后旋转抛进坑中。
  雷哥从空中截到它。它的头发出尖厉的声音,突然在羊附近张开,并从它的双颚之间喷出一束火焰,一股橙色与黄色的火旋风,从龙的绿色血管射出来。羊在它开始下降之前燃烧。冒烟的尸体碰到砖地之前,龙牙包围了它。一圈火焰仍然在尸体周围闪烁。空气中散发出烧羊毛和硫磺的恶臭。龙臭。
  “我想这里有两只,”大人物说。
  韦赛利昂。是的。韦赛利昂在哪里?王子降低火炬照亮下面的黑暗。他可以看到绿龙撕扯着冒烟的羊尸体,它吃的时候长尾巴甩来甩去。它的脖子上一只厚铁项圈清晰可见,上面悬挂着三英尺长的断链。破碎的链条都散落在坑中的地上,处在熏黑的骨头中——麻花状的金属,部分熔化。上次我在这里,雷哥被链子拴在墙上和地上,王子回想,但韦赛利昂挂在天花板上。昆廷退后一步,举起火炬,仰起头。
  片刻,他看到的只有正上方熏黑的砖拱,被龙焰烧焦了。一溜灰烬引起他的注意,暴露了活动。某物苍白,半遮半掩,苏醒了。它给自己挖了一个洞穴,王子意识到。一个砖头洞穴。弥林大金字塔的地基巨大而厚重,以支撑头顶上庞大建筑的重量;甚至内部墙壁三倍厚于任何城堡的幕墙。但韦赛利昂已经用火焰和爪子给自己挖了一个洞,一个足够睡进去的洞。
  我们刚刚吵醒了它。他看到,看起来像某条巨大的白蛇,在墙壁里展开,它弯曲在上方的天花板。更多的灰向下飘洒,少量摇摇欲坠的砖掉了。蛇变成了脖子和尾巴,然后龙的长的角状头出现了,它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烧像金色的煤炭。它的翅膀格格作响 ,伸展开来。
  昆廷所有的计划从头脑中逃走。他能听到卡苟——尸体杀手向他的雇佣兵叫喊。链子,他派人去取那些链子,多恩王子想。计划喂饱野兽,趁它们麻木时用铁链锁住,就像女王曾经做过的。一头龙,或更好地两个都要。
  “更多的肉,”昆廷说。一旦野兽被喂食它们就会变得行动迟缓。在多恩,他曾看到这对蛇起作用,但在这里,对付这些怪物……“把……给……”
  韦赛利昂从天花板上推出自己,苍白的皮翅膀伸展,完全摊开。断掉的链子在它脖子上摇摆。它的火焰照亮了深坑,淡金色穿插着血红和橙黄,污浊的空气激增一层炎热的灰烬和硫磺,当白色的翅膀拍打又拍打。
  一手抓住了昆廷的肩膀。火炬自他手中飞脱,触及地面弹起,然后滚落深坑,仍在燃烧。他发现自己与一只黄铜猿脸对脸。杰瑞斯。“昆廷,这行不通。它们太狂暴,它们……”
  龙在多恩人和大门之间落下来,一声咆哮,将吓跑一百头狮子。它的头从一边到另一边移动,为了查看闯入者们——多恩人,风吹团人,卡苟。最后的也是这头野兽盯着看最久的,漂亮的梅里斯,闻闻嗅嗅。女人,昆廷意识到。它知道她是女的。它正在寻找丹妮莉丝。它想要它的母亲,不理解为什么她不在这里。
  昆廷挣开杰瑞斯的抓握。“韦赛利昂,”他喊道。白色的是韦赛利昂。半个心跳间,他害怕自己会叫错。“韦赛利昂,”他又喊,摸索着挂在他腰带上的鞭子。她用一根鞭子吓唬黑色的那头。我需要做同样的。
  龙知道它的名字。它转过头来,目光停留在多恩王子身上有三个心跳之久。它的牙齿,闪亮的黑色匕首后面燃烧着苍白的火。它的眼睛是熔金的湖泊,烟从它的鼻孔里冒出。
  “坐下,”昆廷说。然后他咳嗽,再咳嗽。
  空气中弥漫着烟雾和硫磺的恶臭,令人窒息。韦赛利昂失去了兴趣。龙回过头来朝向风吹团的人,蹒跚地走向门口。也许它能闻到屠夫货车上装的肉或死去守卫的血腥味。也许他现在才看到门是开着的。
  昆廷听到雇佣兵们喊叫着。卡苟喊拿链子,漂亮的梅里斯对某人尖叫闪开。龙在地上笨拙地挪动,像一个人用膝盖和肘部摸索着前进,但速度比多恩王子料想的要快。风吹团的人避开它的道太迟了,韦赛利昂放出又一团熊熊烈焰。昆廷听见链子格格作响,一只十字弓低沉地轻扣。
  “不,”他尖叫道,“不,别,别,”但是太晚了。都是傻瓜,他有时间去想,箭从韦赛利昂的脖子上反弹消失在黑暗中。它的尾迹闪烁着一线火光——龙的血,燃烧着金黄和血红。
  弓箭手摸索着另一支箭,龙的牙齿咬住了他的脖子。这个人戴着铜面兽面具,令人生畏的类似一头老虎。他倾斜自己的武器试图撬开韦赛利昂的下巴,火焰从老虎的口中窜出。男人双眼爆炸,带着轻柔的爆裂声,它们周围的黄铜开始流动。龙扯下一大块肉,雇佣兵脖子的大部分,然后吐咽下肚,燃烧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其他的风吹团人折返回来。这超出了甚至是漂亮的梅里斯所能忍受的。韦赛利昂的角状头,在他们和它的猎物之间来回移动,但片刻后,他忽视了雇佣兵们,弯曲脖子从死人身上撕掉另一口。这次是一条小腿。
  昆廷展开鞭子。“韦赛利昂,”他喊道,这次大声了一点。他能做这个,他要做这个,他父亲为了这个把他送到遥远的世界尽头,他不会辜负他。“韦赛利昂!“他厉声说。鞭子在空中劈叭作响,熏黑的墙壁充满了回声。
  苍白的头升高。巨大的黄金眼睛眯起。从龙的鼻孔处几缕青烟袅袅上升。
  “坐下,”王子吩咐道。你不能让它觉察出你的恐惧。“坐下,坐下,坐下。”他抡圆鞭子,在龙脸对面抽出一记响鞭。韦赛利昂发嘶嘶声。
  然后一股热风连续猛击他,他听见皮质翅膀的拍打,空气中充满了灰烬和炭渣,巨大的吼叫声回荡在焦黑的砖头建筑中,他能听到朋友们疯狂地喊叫。杰瑞斯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大人物咆哮着,“你背后,你背后,你背后!”
  昆廷转过身来,伸出左臂横在脸上,在熔炉熏风中保护眼睛。雷哥,他提醒自己,那头绿色的是雷哥。
  当他举起鞭子,他看到鞭子在燃烧。还有他的手。他全身,他全身都在燃烧。
  哦,他想。然后他开始尖叫。
  
  第六十九章 琼恩(十三)
  
  “让他们去死吧!”赛丽丝皇后愤怒的说。
  琼恩预料到皇后会如此回答,皇后也没让他失望。但是虽然有心理准备,他还是倍受打击。“陛下,”他坚持道:“他们数千人聚集在HARDHOME上忍饥挨饿,风餐露宿,很多还是妇女和——”
  “和小孩,是的,多么悲伤啊!”皇后把她女儿拉到她身边,亲吻了她没有长灰磷的那一半脸颊。琼恩注意到了。“我们当然为那些小家伙们表示遗憾,但是我们必须明智的意识到我们并没有足够的食物来供给他们,他们对我们还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最好还是让他们在光之王的指引下获得重生吧。”
  这只是让他们等死的委婉的说法。
  房间里很拥挤,希琳公主站在皇后的座位旁边,补丁脸在公主脚边翘着腿。皇后身后站着Ser Axell Florent。亚夏的梅丽珊卓站在火边,她颈部的红宝石随着她的呼吸在闪闪发光——红袍女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Devan Seaworth和其他两个国王的护卫站在梅丽珊卓身边。
  赛丽丝皇后的卫兵站在后面的墙边,闪亮的骑士站成一排:Ser Malegorn, Ser Benethon, Ser Narbert, Ser Patrek, Ser Dorden, Ser Brus。有这么多残忍的野人住在黑城堡,赛丽丝只好选择让她的誓言骑士整天守在身边。拖蒙德听说了这件事,“害怕被偷走,不是吗?我希望你没没说过我的那活有多大,琼恩。雪诺,那可以吓到任何女人。我还真想给我自己找一个长胡子的女人。”然后他就放声大笑起来。
  他现在不能笑。
  琼恩在这里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实在抱歉为了这件事情打扰了皇后陛下。守夜人部队会处理好这个问题的。”
  皇后气愤的说道:“你的意思仍然是去救那些野人。我从你的脸上看的出来。让他们死吧,在这之前你都会坚持这个愚蠢的想法。别否认这一点。”
  “我必须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陛下,长城是我的,这件事我说的算。”
  “是的,”赛丽丝同意道,“当国王回来时你将要给他一个答复。当然还包括你做过的其他事情。但是你似乎没有任何顾虑,做你必须做的吧。”
  Ser Malegorn问道,“谁会指挥这些游骑兵?”
  “你是在毛遂自荐吗?大人?”
  “我看起来有那么愚蠢吗?”
  补丁脸跳了过来。“我来指挥!”他的铃铛欢快的叮当作响。“我们将会骑入海中,然后再骑回岸上。在海里我们都骑着海马,美人鱼会用贝壳欢迎我们的到来,奥,奥,奥,我知道,我知道。”
  他们都笑了起来。甚至皇后也微笑了一下。琼恩很少被逗笑。“我不会派我的人去做我自己都不愿做的事情。我要亲自带队。”
  “多么英勇啊!”皇后赞叹道。“我们批准了。在这之后会有吟游诗人来歌颂你,毫无疑问,然后我们可以找一个更谨慎的总司令。”她咂了一口酒。“让我们来谈谈别的问题。AXELL,把野人之王带来。”
  “马上,陛下。”AXELL走进一扇门,过了一会带着国王血脉Gerrick走了出来。“红胡子家的Gerrick,”他宣布道。“野人之王。”
  国王血脉Gerrick是一个高个子,长腿,宽肩膀的男人。看起来皇后给他穿了一身国王的旧衣服。精心清洗并且修饰过,装点着绿天鹅绒和貂皮,他的头发修剪并且清洗的很干净,火红的胡子理的恰到好处,这个野人看起来甚至就是一个南方的领主老爷。如果他走进君临的皇宫,没人甚至会感觉到奇怪。琼恩默默的想。
  “Gerrick是野人们真正的国王,”皇后说道,“他家族的血脉自从RAYMUN RED-BEARD就没有中断过,反过来看曼斯。雷德就是一个乌鸦和女野人的私生子。”
  不,琼恩应该反驳,Gerrick是RAYMUN RED-BEARD的兄弟的后代。对野人来说这和出自RAYMUN RED-BEARD家是一个概念。他们什么都不懂。更糟的是,他们不会去学。
  “Gerrick已经同意把他的长女嫁给我亲爱的AXELL,以光之王的名义神圣的结合在一起。”赛丽丝皇后继续说道,“他的其他女人也会同时结婚,二女儿和BRUS BUCKLER,小女儿和MALEGORN OF REDPOOL.”
  “先生们。”琼恩转向骑士们问道:“你会因为这次订婚而感到快乐了吗?”
  “在海里,男人和鱼结婚。”补丁脸边唱边跳起来。“他们是这样,他们是这样,他们是这样。”
  赛丽丝皇后又吸了一口气,”四个婚礼和三个一样简单。 瓦尔已经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雪诺大人。我决定把她嫁给我们忠诚的好骑士PATREK.”
  “瓦尔被告知这件事了吗?陛下?”琼恩问。“以自由民的风俗来说,如果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的话,他就应该去偷她。以此来证明他的强壮,狡猾和勇气。如果被女方的亲属抓住,求婚者就有很大的风险,更可怕的是如果让她知道他不值得拥有,那就更糟糕了。”
  “野蛮的风俗。”AXELL评论道。
  PATREK只是在轻声笑着。“没有男人质疑过我的勇气,女人也是如此。”
  赛丽丝皇后皱起嘴唇,“雪诺大人,瓦尔女士对我们的风俗不会很习惯,把她带给我,我会把她教导成一个对于他的丈夫来说合格的贵族的。”
  那一定很精彩,我知道。琼恩不知道如果皇后知道了瓦尔对于希琳公主的看法的话还是不是那么坚持要把她嫁给她的骑士。“如你所愿。”他答道。“但是如果我可以——”
  “不,我认为你不可以。你可以走了。”
  琼恩下跪,行礼,走人。
  他两步并一步的离开了,每看到皇后的卫兵都对他们点头示意。皇后为了保证安全在每层楼层的平台上都派了卫兵看守。下到半路,头顶上一个声音响起,“琼恩。雪诺。”
  琼恩抬头看去。“梅丽珊卓女士。”
  “我们必须谈谈。”
  “我们必须?”我不这么认为。“女士,我有我的职责。”
  “我要说的就是你的那些职责。”她走下楼梯,她长长的裙摆摩挲着楼梯,看起来好像她飘起来了一样。“你的冰原狼在哪?”
  “在我的房间里睡觉,陛下不喜欢白灵到她的房间里去。她怕白灵吓到公主。只要Borroq和他的野猪(注:是拖蒙德带人进长城时来的一个异形者,控制了一头巨大的野猪。)还在,我就不会让它离开。”现在,Borroq在LICHYARD旁的一座古墓旁定居了下来。比起活人来,死人似乎更适合陪伴他。他的野猪也很喜欢喝这些坟墓为伴,远离其他动物。“那个东西就像公牛一样大,它的牙齿像长剑一样锋利,如果我放白灵自由行动的话,它就会尾随这头野猪,这两个家伙如果碰面的话恐怕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Borroq是你最后关心的事情。 这次骑兵出巡…”
  “如果你对王后说点什么的话恐怕会更有效。”
  “赛丽丝有权这么做,雪诺大人。让她们死吧,你不能拯救他们。你的船沉了——”
  “还有六条。一多半还没沉。”
  “你的船失踪了,所有的船。没有人会回来。我在圣火中看到了这些。”
  “据我所知你的圣火会说谎。”
  “我错读了预言,我承认,但是——”
  “一个骑在死马上的灰色的女孩。黑暗中的匕首。预言中的王子,诞生在烟与盐之地。在我看来你就没把预言读对过,女士。史坦尼斯在哪?叮当衫和他的矛妇呢? 我妹妹人在何方?”
  “你所有的问题都会得到答案。尽力去寻找,雪诺大人。当你找到答案,告诉我。禀冬已至,我是你唯一的希望。”
  “愚蠢的希望。”琼恩转身离开了她。
  Leathers在外边的院子里踱着步。“ Toregg回来了。”当琼恩出现的时候他报告道。“他的父亲把他的人安置在Oakenshield,他们回在今天下午带着八十个战士回来。胡子皇后怎么说?”
  “陛下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她应该在忙着拔掉下巴上的‘头发’呢吧。”Leathers抱怨道。“不过没关系,拖蒙德和我们的人足够用。”
  也许足够我们到那去。琼恩关心的是回来的行程。回来的时候,他们会被上千个又饿又病的自由民拖慢步伐。缓慢的人流会像结了冰的河流一样缓慢。这会让他们非常容易受到攻击。森林中的尸鬼,水中的尸鬼。“多少人才足够?”他问Leathers。“一百? 两百?五百?一千?”我该带更多的人,还是更少的人?一小队人会更快的到达Hardhome…但是没有食物该怎么办?岛上的野人已经开始吃死人。为了供给他们所急需的食物,他必须带着手推车和货车,再找一群牲畜来拉车——马,牛,狗。和小队人马飞速前往相比,这样的部队的速度就相当于爬行。“还有很多决定要做。把消息放出去。我要所有参与者都在晚班前在大厅集合。拖蒙德那时也该回来了。在哪能找到Toregg?”
  “和小怪物(曼斯的假儿子)在一起。有传言说他喜欢上了孩子们的一个乳母。”
  他喜欢的是瓦尔。她的妹妹是皇后,她为什么就不能是呢?拖蒙德在遇到曼斯。雷德之前曾经自立为塞外之王。Toregg一定也有过同样的梦想。让他来做野人之王也比Gerrick强的多。“随他去。”琼恩说。“晚些时候我要和他谈谈。”他望向国王塔。颜色灰白,它之上的天空更白一些。下雪的天气。“祈祷我们不要遇到另一场暴风雪吧!”
  在军械库外,Mully和Flea正在站岗。“你们如果站到门里去,会更暖和一些。”琼恩说道。
  “那是不错,大人,”Flea解释道。“但是你的冰原狼今天没心情和我们做伴。”
  Mully赞同道。“它要攻击我,真的。”
  “白灵?”琼恩感到震惊。
  “除非大人你养了其他的冰原狼,是的,我从没见过它这样,大人,我的意思是它充满了野性。”
  他没说错,琼恩一进门就发现了。白灵没有安静的躺着,它从锻炉的的一边走到另一边,不安的走来走去。“放松些,白灵。”琼恩安慰道。“来,坐下,白灵,坐下。”当他想碰碰它时,它竖起汗毛露出牙齿。因为那只野猪,甚至在这里,白灵都能闻到野猪的气味。
  熊老的乌鸦看起来也很焦躁不安。“雪诺。”乌鸦大叫。“雪诺,雪诺,雪诺。”琼恩把它赶走了,然后让纱丁升起了火。当波文。马锡尔和Othell Yarwyck来的时候,琼恩吩咐道“去拿一壶酒来。”
  “三个杯子吗?大人?”
  “六个。Mully和Flea去找个暖和的地方。你们也是。”
  当纱丁离开后,琼恩坐在地图前凝视着长城以北的地图。前往Hardhome最快的路就是沿着海岸走。从东海望出发。森林在海边比较稀疏,地势平坦,起伏的小山还有盐沼是一些小麻烦。当秋季风暴来临的时候,海边会下雨夹雪和冰雹甚至冻雨,而不是雪。巨人们都在东海望,Leathers说他们中的一些会愿意帮忙。从黑城堡出发的话会比较困难,他们要从鬼影森林的腹地穿过。如果雪在长城这里是这么深的话,那在那种地方会怎么样?
  马锡尔抽着鼻子走了进来,Yarwck阴沉的说道。“另一场风暴。”首席工匠宣称。”我们如何在这种条件下工作?我需要更多的人手。”
  “用自由民。”琼恩回到道。
  Yarwyck摇摇头。“他们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马虎,粗心,懒惰…好的木匠到处都是,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他们中很少有泥瓦匠,更没有铁匠。他们也许是很好的后备队,但是他们不按命令行事。然而我们需要用这些人来把废墟变成堡垒,这不可能,大人。说实话,这不可能。”
  “这些必须完成。”琼恩命令道。“否则他们将住在废墟里。”
  领导需要正直的人在身边提供忠诚可靠的谏言。马锡尔和Yarwyck显然不是善于阿谀奉承的小人,这很好…但是他们同样也无法提供任何帮助。越来越多的时候,他总能发现他们和他的意见并不一致。
  特别是当涉及到自由民的时候,他们的反对意见就像深入骨髓一样难缠。当琼恩把Soren Shieldbreaker安置在Stonedoor时,Yarwyck抱怨说那会让他们太过独立以至于失去控制。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自由民会在深山里搞什么飞机。当他把Tormund Giantsbane安置在Oakenshield,把Morna White Mask安置在Queensgate时,马锡尔指出那样的话黑城堡将会被自由民包围,并且随时有被切断补给线和援兵的风险。对于Borroq,Othell Yarwyck认为Stonedoor北方的森林里有太多的野猪。谁知道这个异形人会不会组建一支自己的野猪大军?
  Hoarfrost Hill 和 Rimegate 仍然缺少人手, 所以琼恩让他们去剩下的野人首领中去找到合适的部落去这两个地方驻扎。 “我们有 Brogg, Gavin the Trader, the Great Walrus … Howd Wanderer 自有去处,拖蒙德这么告诉我, 但是还是有 Harle the Huntsman, Harle the Handsome, Blind Doss … Ygon Old-father 有一些追随者, 但是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他的儿子和女儿。 他有18个妻子, 其中一半是偷来的。 这些人…”
  “什么也不是。”波文。马锡尔说道。“我非常了解这些人,他们应该被关进大牢,而不是和我们分享城堡。”
  “正是如此。”Othell Yarwyck同意道。“真是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选择。总司令大人把我们送给了一群狼,然后还命令我们摆好姿势等着被咬破喉咙。”
  在Hardhome的问题上相同的情况再次发生。纱丁倒酒的同时琼恩和他们讲了会见皇后的经过。马锡尔听的很认真,对手里的葡萄酒置若罔闻。Yarwyck却喝了一杯又一杯。当他讲完后事务官长说道:“皇后陛下是明智的,让那些野人死在那里吧。”
  琼恩反问道:“那就是你能提供的建议吗?事务官长大人?拖蒙德带来了八十个人。我们应该派出多少?难道我们应该派出巨人和矛妇?如果我们带着女人,那可能会让岛上的人一路上过的无比舒服。”
  “女人,巨人,没断奶的孩童。这些就是总司令大人想听的答案吗?”马锡尔轻抚着在骸骨之桥得到的伤疤。“都派出去吧,剩下的人越少,我们需要填满的嘴巴就越少。”
  Yarwyck的建议同样没什么帮助。“如果在HARDHOME的野人需要帮助,让这里的野人去救他们。拖蒙德知道去那里的路。听听他怎么说,他可以派人去救下他们。”
  毫无意义,琼恩想。毫无意义,徒劳无功,没有希望。“非常感谢你们的谏言,大人们。”
  纱丁帮他们穿上衣服。当这些人穿过军械库时,白灵跑到他们脚边嗅来嗅去,尾巴直立,充满敌意。我的兄弟们。守夜人需要领导人有伊蒙师傅的睿智,有山姆威尔。塔利的学识,有断掌科林的勇气,有熊老的固执强硬,有铁匠诺伊尔的怜悯之心。代替他们的人又是什么样子呢?
  外面的雪下的很大。“刮的是南风。” Yarwyck注意到。“风正带着雪花攻击长城,看到了吗?”
  他是对的。楼梯的第一层已经被白雪淹没,冰牢的木门和储藏室的大门都消失在一面白茫茫之中。“冰牢里我们还关着多少人?”他问波文。马锡尔。
  “四个还活着的,两个死人。”
  尸体。琼恩差点忘了它们。他本希望能从这些上次巡逻带回来的尸体上发现点什么,但是这些死人仅仅是死了。“我们要把这些冰牢挖开。”
  “我会派十名事务官来做这件事。”马锡尔答道。
  “把我们的那个巨人乌戈也派来。”
  “遵命。”
  十名事务官和一个巨人让工期大大缩短,但是当牢门再次露出来的时候,琼恩还是没感到满意。“早上的时候他们还是会被白雪所掩埋。我们最好在囚犯窒息前把他们都转移走。”
  “也包括卡史塔克吗?大人?” Fulk the Flea问道。“我们不能把他留在这等春天再来救他?”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那么做。”当天晚上卡史塔克被挖出来的时候,他大声咆哮,对着靠近他的人乱丢大便,但这并没有让他的守卫更喜欢他。“把他带到司令塔。关在地下室里。”尽管已经损坏了一部分,但是熊老的故居还是会比冰牢好不少。地下二层还完好无损。
  卡史塔克被带出牢门的时候对卫兵连踢带打,拼命反抗。但是寒冷削弱了他的身体,琼恩的人比他更强壮,更年轻,更有力。他们把他拖出来,带到他穿过厚厚的积雪到他的的新牢房去。
  “总司令大人希望我们如何处理那些尸体?”当所有活人都被转移走之后,马锡尔问道。
  “不管他们。”如果风暴埋葬了它们,那最好不过。他最终还是需要烧掉它们,毫无疑问。但是目前它们还被锁链锁在冰牢里,被厚厚的积雪所掩埋,人畜无害。
  拖蒙德在他们挖完冰牢之后准时带着雷鸣般的声音和战士出现了。但是看起来他只带了五十个人,而不是八十个。但是拖蒙德从来不是那种喜欢吹牛和夸大的人。他到的时候红着脸,大叫着要喝酒吃热餐。他的胡子上挂满了冰雪,纠结的缠在一起。
  有人已经告诉拖蒙德关于Gerrick Kingsblood和他的新身份的事情。“野人之王?”他咆哮道。“哈!更像是长毛之王。”
  “他看起来很有国王的样子。”琼恩解释道。
  “就像他又一头红发一样,他也有一个红色的小鸡鸡,就是这样。Raymund Redbeard和他的儿子们在长湖边战死,感谢你们血腥的史塔克家和喝醉的巨人。不是那个小儿子,我曾怀疑他们为什么要叫他’血鸦’?”拖蒙德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牙齿笑了起来。“他总是第一个从战场上逃跑,然后再为之谱曲一首。歌手们得为懦夫找一个韵脚,所以…”他擦了擦鼻子。“如果你们皇后的骑士们想要他的女儿们,那欢迎他们。”
  “女孩。”熊老的乌鸦大叫。“女孩,女孩。”
  拖蒙德再次大笑。“一只有智慧的鸟儿。你想从它那得到什么,雪诺?我给了你一个儿子,最后你应该做的就是把这只该死的鸟送给我。”
  “我会的。”琼恩说。“但是看起来你不会吃了它。”
  拖蒙德再次大声咆哮。“吃。”乌鸦拍打着它黑色的翅膀阴暗的叫道。“玉米,玉米,玉米。”
  “我们需要讨论一下这次营救行动。”琼恩说。“我希望我们能够同心协力,我们必须——”
  他被面孔铁青的MULLY推门而入打断了。他说Clydas带来了一封信。
  “告诉他把信放在你那先,我晚点再看。”
  “如你所愿,大人,但是…Clydas看起来不太正常,他面色惨白,如果您知道我的意思的话…他再发抖。”
  “黑色的翅膀,黑色的消息。”拖蒙德嘀咕着。“这是不是你们这些懦弱的人常说的?”
  “我们还说,Bleed a cold but feast a fever too 。”琼恩告诉他说。“还有月圆之夜不要和多恩人喝酒。我们说过很多这类的话。”
  MULLY也加入了进来。“我的老祖母曾经经常说: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
  “我认为这些智慧的话已经足够了。”琼恩说。“把Clydas带来吧。”
  MULLY没有说错,老事务官正在发抖,他的脸像雪一样惨白。“岁月夺走了我的智慧,总司令大人,但是…这封信真的吓到我了。在这里看吗?”私生子。
  卷轴外面只写了这一个词。不是雪诺大人,不是总司令大人。仅仅是私生子。信被弄脏的粉红色的封蜡封着。“你们来的正是时候。”琼恩说道。你们也马上会感到恐惧。他打开封蜡,展开羊皮纸,读了起来。
  史坦尼斯国王已死,私生子。他和他所有的军队都在七天的战斗中被完全消灭。告诉他的婊子女巫,我得到了他的那把魔法剑。
  国王的朋友们也都死了。他们的头被挂在临冬城的城墙上。来看看他们吧,私生子。你的那个虚假的国王和你一样都在扯谎。你们告诉全世界说已经烧死了 塞外之王。但是你们现在却派他来临冬城偷走了我的新娘。
  我要我的新娘回来,如果你想要曼斯。雷德,就来把他带走。我把他装在一个所有北方人都能看的到的笼子里,以此来证明你的谎言。笼子里很冷,但是我用他带到临冬城的六个婊子的皮给他做了一件很暖和的衣服。
  我要我的新娘回来。要你们那该死的皇后,要他的女儿和他的婊子女巫,要那个野人王子,他的小王子,小野人。我同样也要臭佬,把他们还给我!私生子!如果你能满足我的要求我就保证不去打扰你和你的乌鸦们。但是如果拒绝的话,我将会挖出你这个私生子的心并且吃掉它。
  拉姆斯。波顿 临冬城的亲王
  “雪诺?”拖蒙德问道。“你的脸色看起来像刚死了爹一样难看。”
  琼恩。雪诺没有马上回答。“MULLY,带Clydas回去。夜晚很黑,路不好走,纱丁,和他一起去。”他把信递给拖蒙德。“自己看吧。”
  野人看了一眼信就又给递了回来。“感觉不好…但是拖蒙德从来不会读写,他们也从来不会说什么好事…”
  “不经常这样。”琼恩承认。黑色的翅膀,黑色的消息。也许这些古老的谚语有更多他所不知的智慧蕴含其中。“这是由拉姆斯。雪诺发来的。我将会读给你他说了什么。”
  读完之后,拖蒙德嘀咕着。“哈!真是一个混蛋,毫无疑问。但是曼斯。雷德是怎么回事?他被挂在笼子里?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你们的红袍女巫烧死了吗?”
  那是叮当衫。琼恩差点说,那是魔法,一种巫术。她如此称呼它。 梅丽珊卓…尽力去寻找,她说过过。他放下信。“就像风暴中的乌鸦。红袍女预言了这个结局。”当你找到答案时,告诉我。(注:尽力去寻找,当你找到答案,告诉我。  这一句话是上一个章节里梅姐对囧说过的一句话,这里应该为黑体+斜体,表示心理活动。)
  “也许都是谎言。”拖蒙德抓着胡须说道。“如果有一只上好的鹅毛笔和一瓶墨水,我可以把我的鸡鸡写的有我的胳膊那么大,不是吗?”
  “他知道光明使者,他谈到了城墙上的人头。他知道矛妇的数量。”他了解曼斯。雷德。“不,这些都是事实。”
  “我没说你错了。但是问题是你要怎么办,乌鸦?”
  琼恩握剑的手指开开合合。守夜人永远保持中立。他紧握着拳头,然后又再度松开。你的计划只会带来叛国的罪名。他想到了罗柏和他发际的雪花。杀了男孩,长大成人。他想到了布兰和他敏捷的身影。还有瑞肯那喘不过气的大笑,还有珊莎洗衣时的哼唱…你什么也不懂,琼恩。雪诺。他想到了艾丽娅,她的头发总是乱的像鸟窝。 我用他带到临冬城的六个婊子的皮给他做了一件很暖和的衣服…我要把我的新娘回来…我要我的新娘回来…我要我的新娘回来…
  “我认为我们最好改变计划。”琼恩。雪诺说。
  他们讨论了两个小时。
  Horse和 Rory 接替了 Fulk 和 Mully在军械库前站岗。“跟着我。”琼恩出来时告诉他们。白灵本应该跟在他后面的,但是在白灵出来前,他就把把冰原狼重新扔回房间。异形者和他的野猪也会在他要去的地方,他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他的狼远离那只野猪。
  Shieldhall曾经是黑城堡的一部分,它是一个大的由黑色石头组成的餐厅。它的橡木椽子被数个世纪的炊烟熏成了黑色。在守夜人部队还很强大的时候,它的墙上还挂满了明亮的盾牌。当一个骑士要穿上黑衣的时候,他将会失去原来的装备和身份,戴上守夜人的黑色橡木盾牌。他原来的盾牌会被挂在Shieldhall的墙上。
  数百个骑士意味着数百面盾牌,数百面盾牌意味着数百面纹章。它们挂满了整面墙,色彩斑斓,就像任何的骑士梦一样绚丽。
  但是当一个骑士死去,他的盾牌就会被拿下来,随着主人火葬或者土葬。之后数百年的时间里越来越少有骑士加入守夜人。直到有一天当大家发现已经没有必要在Shieldhall开启任何宴席了。Shieldhall被废弃了。在最后的几百年里,它极少被使用。作为一个餐厅,它留下了很多东西——黑暗,肮脏,四处漏风,在冬天几乎无法在这里吃饭。它那巨大的地窖变成了老鼠的乐园,高大的屋顶则成为了蜘蛛的猎场。
  但是这里足够坐下同时坐下二百人,如果再挤一挤,能够坐下三百人。当琼恩和拖蒙德进来时,大厅里顿时充满了议论的声音,就好像蜂巢里的蜜蜂一样。从那少的可怜的黑衣看来,这里的野人比守夜人多出了五倍。比那些已经能够褪色并且布满裂纹的剩下的盾牌还少。但是燃烧在墙边的火把都是新的,琼恩下令把长凳都搬进大厅,这样大家就能舒服的坐着。坐着的人更喜欢倾听,伊蒙师傅曾经和他说过。站着的人只想要发火。
  在大厅尽头是一个讲台。琼恩站了上去,拖蒙德陪在他身边,然后抬手示意安静。但是议论的嗡嗡声更大了。拖蒙德拿出战号,吹响了它,号角巨大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召唤大家来是要去解救Hardhome。”琼恩开始说道。“上千个自由民聚集在那里,陷入困境,忍饥挨饿。我们收到报告说那边的森林里有尸鬼出没。”在他的左边他看到了马锡尔和Yarwyck。 Yarwyck 和他的工匠们在一起,  马锡尔 穿着灯芯绒衬衫, 左手边是 Lew, 和 Alf of Runnymudd. 在他的右边, Soren Shieldbreaker 双手抱胸坐在那里。 再后面一些 琼恩看到Gavin the Trader 和 Harle the Handsome 在窃窃私语。 Ygon Oldfather 和他的妻子们坐在一起, Howd Wanderer独自一人。 Borroq 坐在靠墙的黑暗的角落里。 他的野猪不见踪影。
  “我派去营救Mother Mole和他的子民的船队遇到了风暴。我们必须尽一切可能去帮助他们,或是看着他们死去。”两个皇后的骑士也来了,琼恩看到了。Ser Narbert 和Ser Benethon站在靠近门的地方。但是其他的皇后的人马就显得不那么明显。“我曾计划亲自带队去尽可能多的营救那些被困的自由民。”一个鲜红的身影出现在大厅的后方。梅丽珊卓女士也出现了。“但是现在我发现我不能亲自去Hardhome了。这支队伍现在改由拖蒙德带领。大家都熟悉他。我会如他要求的一样尽可能多的调拨给他人手。”
  “那么你要去哪呢?乌鸦?” Borroq问道。“和你的白色大狗一起藏在黑城堡里?”
  “不,我前往南方。”然后琼恩读给他们拉姆斯的信。
  Shieldhall炸开了锅。
  每个人都立刻开始大喊。他们跺脚,挥舞着拳头。长剑挥舞,巨斧砍碎墙上的盾牌。琼恩望向拖蒙德。他再次吹响了两声号角,比第一次更响,更长。
  “守夜人在七国的纷争中永远保持中立。”在大家都稍微冷静下来之后琼恩提醒他们说。“这不是要反对波顿家的私生子,也不是要给史坦尼斯报仇,更不是替皇后和公主护驾。这个用女人皮做衣服的残忍的怪物发誓要挖出我的心来,我现在就要回应他的这些话…但是我不会让我的兄弟们放弃自己的誓言。”
  “守夜人会前往Hardhome。我自己前往临冬城。除非…”琼恩停了一下。“这里有人想和我一起去吗?”
  怒吼,正是他所期望的。巨大的骚动甚至震掉了挂在墙上的两面盾牌。Soren Shieldbreaker 跺着脚, the Wanderer 同样如此。 Toregg the Tall, Brogg, Harle the Huntsman and Harle the Handsome 都加入了进来, Ygon Oldfather, Blind Doss, 甚至 the Great Walrus. 我找到了自己的大军,琼恩。雪诺想,我们来一决雌雄吧,小剥皮。(注:这里这些鸟语都是野人部落的名字)
  Yarwyck 和 马锡尔悄悄地溜了出去,他注意到了,他们带来的所有人都走了。这不重要。他现在不需要他们,也不想要他们。没人愿意让自己的兄弟们打破誓言。如果非要这么做,那就让我独自承担这个罪行吧!
  然后拖蒙德大吼,他所有参差不齐的牙齿都露了出来。“说的好,乌鸦。现在让我们拿出蜂蜜酒!让他们畅饮美酒,成为你的人马,当这一切都完成时,我们就组成了一只野人大军,哈!”
  “我会派发麦芽酒。”琼恩心烦意乱的说。梅丽珊卓已经走了,他意识到,皇后的骑士们也一样。我应该先去见见皇后。
  她有权知道自己的夫君已死。“请原谅,我必须留下你来陪他们喝酒了。”
  “哈!正是我的强项,乌鸦,忙你的去吧!”
  琼恩从大厅出来时Horse 和Rory马上来到他身边。我可以在会见皇后之后和梅丽珊卓谈谈,他想道。如果她能看到风暴中的乌鸦,那她也能为我找到拉姆斯。雪诺。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惨叫…和一声大的足以震撼长城的怒吼。“是从Hardin’s Tower那边传来的,大人。”Horse报告道。他本可以说的更多,但是又一声惨叫打断了他。
  瓦尔,这是琼恩的第一个想法。但是那不是女人的声音。那是一个男人痛苦的呼喊。琼恩由走变跑,Horse和Rory紧跟着他。“是人类的袭击吗?”Rory问。琼恩持怀疑态度。难道是冰牢中的尸体跑了出来吗?
  当他们赶到Hardin’s Tower时,叫喊声停止了。但是巨人乌戈仍然在大声咆哮。巨人举着血淋淋的尸体的一条腿,就像艾莉娅小时候经常对她的洋娃娃做的那样,她每次被强迫吃蔬菜时总会这样。但是艾莉娅不会把洋娃娃扯成碎片。死人握着剑的那只胳膊在数码之外,附近的雪被染的鲜红。
  “放开他。”琼恩大喊。“乌戈,放开他。”
  乌戈没有听或者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巨人自己也在流血,剑砍伤了他的腹部和胳膊。他愤怒的把已经死去的骑士一次又一次的摔向塔楼灰白的石墙,直到人头被摔的粉碎,就像一直破碎的甜瓜。骑士的斗篷在寒风中飘荡。看起来是白羊毛品质的,镶着银边,上面绘着蓝色的星星图案。 骨头和鲜血四处飞扬。
  人们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北方人,自由民,后党…“保持距离!”琼恩命令道。“远离他们,特别是后党的人。”死去的骑士是Ser Patrek。他的脑袋已经破碎的无法辨认。但是他的文章倒是很好认。琼恩可不想让后党的其他骑士冲上来为他复仇。
  乌戈再一次大吼,然后把骑士的另一只胳膊也从身上扭了下来,血雾飞溅。就像一个小孩摘下一个花瓣一样,琼恩想。“Leathers,让他平静下来。他会巨人语,后退,其他人都后退。不要动武,我们吓到他了。”难道他们没看到巨人被砍伤了吗?琼恩必须在更多的人死前让这件事有个了结。他们完全不知道乌戈到底有多强壮。号角,我需要一个号角。他看到闪亮的武器指向了他。“别拿武器!”他大喊。“Wick,把那把匕首…”
  拿开,他本想这么说。当Wick的利刃滑向他的喉咙时,他的话变得毫无意义。琼恩握住匕首,用尽全力才让它仅仅擦破了皮肤。他伤了我。
  当他把手放在脖子上的伤口上时,鲜血从指间流过。
  “为什么?”
  “为了守夜人。”Wick再次袭来。这次琼恩抓住他的手腕然后扭过他的胳膊,匕首掉在了地上。瘦瘦的事务官慢慢后退,他抬起手好像要说些什么,不是我,不是我。人们在尖叫。
  琼恩打算拔出长爪。但是手指突然变得僵硬笨拙,他已经无法拔剑。
  波文。马锡尔站在他面前,泪水流过面颊。“为了守夜人。”他刺向琼恩的腹部。当他的手抽回来时,匕首仍然留在它刺向的地方。
  琼恩跪在了地上。他摸索着找到了刀把,试图拔出。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每吸一口气都使他感到痛苦。“白灵。”他低声呼唤着。 痛苦侵袭着他。
  第三刀刺向肩胛骨,他哼了一声倒在了皑皑白雪中。
  他没有感觉到第四刀,只有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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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 11:31: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章 女王的首相(巴利斯坦四)
  
  女王之手。
  那个多恩的王子已经逝去三天了。
  从灰穹嘶鸣而落的冷雨将砖道化作洪流,暗淡的黎明夜色掩照下,他咽下的最后一息。余火虽大都已被滂沱熄灭,哈兹卡Hazkar金字塔的灰烬里却依旧升腾起闷烧的缭绕。至于那座雷哥藏匿于黑暗之中的黑色巨约日赞Yherizan金字塔,看上去活像个缀满灼目橘黄宝石的肥婆。
  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遥望着远端的残垣,深思着:或许众神终归还是有所聆听。若非甘露天降,弥林早已被这火势化作尘土。
  没有任何龙的迹象,他也不想看见。龙对于雨无爱。东方破晓之处的地平线上斜刺出一缕薄红。这又勾起了赛尔弥对受伤的第一滴血的往昔追忆。流血总比痛苦更快,无论伤口再深。
  他偎依着栏杆而立在大金字塔的最高阶上,一如过往清晨巡视苍空,期待他的女王能和黄昏一样飘然而至。当他知晓来自于女王寝宫的那个王子的死讯,他对自己如是说:她绝不会抛弃我们,她离不开她的子民。
  赛尔弥返回室内,雨线沿着他的白袍背部流淌,毯子和地面上留下了他湿滑的靴迹。昆汀·马泰尔的遗体依他之命陈列在女王的床上。他曾是骑士,以及多恩的亲王。能让他毙在他穿越半个世界来寻觅的床头也算种仁慈。寝具算是毁了——床间处处散发着血腥与焦糊,但赛尔弥认为丹妮莉丝会原谅的。
  弥桑黛守在床边,她夜以继日的守着王子,试着理解任何他能表达出的需求;当他足够清醒能饮用时喂他水和罂粟花奶;聆听着他时不时咆哮出的少数几句呓语;当他沉寂时又为之读上故事;沉睡在他床边的靠椅上。赛尔弥爵士曾让女王的侍酒们来帮忙,但即使最勇敢的也被这烧伤之景所吓退。蓝衣仁者他们从未前来,虽然他催促了他们四次有余。或许他们早已骑着灰马逃匿了吧。
  小纳斯人觉察到他:“尊敬的阁下,王子现已经超脱了痛苦。他的多恩神坻以带他回故乡。看,他笑了。”
  你如何知晓?他没张口。若是龙把他吞噬掉了倒好。起码是个爽快的了断,而这……浴火是种可怕的死法。难怪地狱的一半是火焰。“盖好他。”
  弥桑黛将被单盖过了王子的脸。“他会被怎么样,阁下?他离家是如此之遥远。”
  “我想他会返回多恩。”但如何?骨灰?那需要更多的火焰,而巴利斯坦早已不能忍受。
  我们必须将血肉分离下骨骼。用甲虫,而不是蒸煮。在维斯特洛,静默姐妹就会这么做。
  但这是奴隶湾,最近的一个静默姐妹也远在千里之外。“你该睡了,孩子,在你自己的床上。”
  “恕我直言,阁下,您也一样。您也多久没合眼了。”
  已经许久了,孩子。自从三叉戟河畔。大学士派席尔曾告诉他:老年人不像年轻人一样需要那么多睡眠,但却不仅于此。他已经到了那个害怕一闭眼就再也无法醒来的岁数。换作他人或许寄希望于于睡梦中安详,但这决不该是御林铁卫的。
  “长夜漫漫”他告诉弥桑黛,“总是事务繁杂,无论在此还是七国。但现在你已尽力了,孩子。休息下吧。”若诸神慈悲,愿你梦中无龙。
  待到女孩离去,老骑士掀起被单最后再看了眼昆汀·马泰尔的容貌,又或残存下的。太多的血肉被扯走以至于见骨。他的双眼浮肿。他该呆在多恩的。他该安于现状。不是谁都可以与龙共舞的。又一次把这孩子盖好,他寻思起是否有人为他的女王合眼,又或她横尸在多斯拉克海的高草之中,凝视天穹直到成为骨架。
  “不。”他高声道“丹妮莉丝没死。她骑龙而去。我亲眼见证。”他无数次重复过…但坚信于此却愈发艰难。她头发着火了,我也看见。她在燃烧…即便我没看见她滑落,还有太多人发誓目睹了。
  不经意间白昼已至。雨依旧下,东方的天空挂着个含糊的光影。而剃头者与此相伴而来。
  斯卡哈兹依旧他那套黑裙,护胫及塑形的护胸的装扮。他腋下的铜面具倒是新的——懒散吐舌的狼头。他以致敬的口吻道:“那,蠢货还是死了,是吗?”
  “昆汀王子没能挺到清晨。”剃头者的知晓没让赛尔弥意外。金字塔内,言语似风。“御前会议被召集了吗?”
  “他们等着女王之手的光临。”
  我可不是什么手,些许的他想咆哮道。我只是个骑士,女王的护佑者。此非吾欲。但女王出走国王被囚,总要有人主持大局,而巴利斯坦不信剃头者。“绿衣仁者方面有消息了么?”
  “她还没回到城里。”斯卡哈兹曾反对派女祭司,而迦菈札·迦菈莉自己也抗拒任务。她允诺宁愿去寻求和平,但希札达哈·佐·洛拉克最好还是由智慧的专家去应付。巴利斯坦毫不退让,终归绿衣仁者弯头同意去尽力而为。
  “城中如何?”赛尔弥问剃头者。“按你所命,所有城门均合拢填封。我们正通缉着任何线索或渊凯人留在城里的,并驱逐逮捕我们所遇见的。大部分都隐匿了起来。金字塔内,毫无疑问。忠诚无虑的将士守卫者城墙与高塔,静待来犯。两百来个贵族之后聚集在广场,在雨中站在他们的涂卡上要求谒见。他们要求释放哈兹达尔和我的死刑,以及你去宰了那些龙。他们被告知骑士专长于此。哈兹卡Hazkar金字塔的清理搬运还在继续。巨金字塔Yherizan和Uhlez的祭祀放弃了它们给那群龙。”
  巴利斯坦知晓这些。“那行凶的数目?”他问道,恐惧着答案。
  “29。”
  “29?”这远糟于他的预期。鹰身女妖之子两天之前就宣战了。头个夜里是三具命案,第二天九个。但从9到29只用了一个晚上而已……
  “中午前就会突破30的。你怎么如此沮丧,老人?你还能期盼什么?鹰身女妖要释放哈兹达尔,所以他就派他的儿子们持刀上街。死者都是新面孔和剃头者,一如既往。一个是我
  手下,铜盔野兽。鹰身女妖留在尸体边的标记,不是画在行道上的粉笔就是墙上的划痕。
  在雨水冲刷掉之前,其中还出现标语:‘屠龙有理。’他们写道,还有‘哈格哈兹是英雄。’‘丹妮莉丝必须死。’也出现了。”
  “血债…”
  “290块金块来自于每个金字塔,嗯”斯卡哈兹嘟囔着,“马上就被收来…但这点金钱损失会让鹰身女妖住手。只有血才会。”
  “如你所说。”又是人质。若我默许,他会杀光他们全部。“再说多少遍也一样,还是不行!”
  “女王之手,”斯卡哈兹厌恶的嘟囔着,“一个老女人的手,我记得,是褶皱又无力的。
  我希望丹妮莉丝尽快返回。”他放下了他的铜质狼面具。“你的会议将无穷无尽。”
  “那是女王的御前会议,不是我的。”赛尔弥换上了个干的斗篷扣上了他的剑鞘,紧随剃头者下楼。
  今早的柱厅没有请愿者。尽管他是名义上的首相,巴利斯坦不会在女王的缺席下开庭,也不会允许斯卡哈兹·莫·坎达克这么做。哈兹达尔怪异的龙椅已被巴利斯坦下令移走,但他也没把女王钟爱的枕席放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圆桌置于厅正中,四周环绕高椅便于人们坐下相互交流。
  当巴利斯坦踏下大理石阶,人们纷纷起立,斯卡哈兹剃头者站在他身侧。母亲之子马瑟伦的人出席,由自由兄弟团的司令赛门·斯崔普拜克带头。坚盾(团)新选了指挥官,叫做塔尔·托拉克的黑肤色盛夏群岛人。他们老的指挥官摩罗诺·尤斯·铎伯被传染病夺取了生命。
  灰虫子是忠诚的,由三位戴着尖头盔的阉人士官列席。风鸦团由两个经验丰富的佣兵代表,箭手尤金和满身伤疤的斧手鳏夫。他们两个据说在达里奥·纳哈里斯缺席后分享了指挥权。绝大部分女王的卡拉萨跟着哈戈和拉卡洛前往多斯拉克海去寻找她。但斜眼跛脚的仁慈的罗姆莫为那些留下的代言。
  桌子对面坐着四个哈兹达尔王的前侍卫,巨人战士乔戈郝,碎骨者贝拉乔,会数数的卡马戎,以及斑点猫。赛尔弥无视了剃头者斯卡哈兹的拒绝,坚持让他们出席。,他们曾帮助过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拿下这座城市,所以不该被遗忘。他们或许是血腥的屠夫和杀手,但这是他们表达忠诚的方式…对于哈兹达尔王,是的,也是对于女王的。
  最后壮汉贝沃斯蹒跚的进入了大厅。
  那阉人满脸死气,就仿佛死亡曾亲吻过她一样。死亡瞄上了他。他看起来至少瘦了二十多公斤,他胸腹上负满了愈合的伤疤曾舒展平滑的暗棕色皮肤,现在松垮褶皱的挂在他身上,垂垂摇晃,好似三倍有余的长袍。他步履艰难,看上去有点迟疑。
  即使如此,他的出现也让老骑士欣喜。他曾与壮汉贝沃斯一同跨越了半个世界,他知道他可以依赖于这人,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贝沃斯。你能加入我们真让人欣喜”
  “白胡子,”贝沃斯笑道,“洋葱和肝在哪?壮汉贝沃斯已不复当年,他必须进食,再变强壮。有人让壮汉贝沃斯生恙,某人必须死。”
  某人会的,或许,还不止一位。“做吧,老朋友,”当贝沃斯坐下背过双手,巴利斯坦继续道,“昆汀·马泰尔今早离世了,黎明之前。”
  鳏夫笑道,“龙骑士。”
  “蠢货,我这么叫他。”赛门·斯崔普拜克说
  不,只是个男孩。巴利斯坦忘不了他自己年轻时的愚蠢,“请尊重亡者,王子为了他的行为付出了恐怖的代价。”
  “那其他那些多恩人呢?”塔尔·托拉克问到,“作为囚犯,目前。”没有一个多恩人做出了反抗。当铜首守卫找到他时,阿奇博尔德·伊伦伍德轻抚着他烧焦冒烟的王子的身躯,他烧焦的双手可以为证。他曾尝试帮昆汀·马泰尔扑灭那吞天的火焰。格里斯·郡克沃特持剑站在他们旁,但当蝗虫们出现,他就缴械了。“他们关在一起。”
  “把他们一起绞死,”赛门·斯崔普拜克说,“他们释放了两条巨龙到城里。”
  “打开牢门,给他们武器,”斑点猫怂恿着“我乐意在全弥林人的欢呼中结果了他们。”
  “牢门不会开启,”赛尔弥说,“血腥与嘈杂只会引来巨龙。”
  “或许三条都会?”马瑟伦建议到,“黑色的那条来过一次,为何不会再把女王又一次送回来?”
  或许没有。倘若巨龙归来弥林,却无丹妮莉丝的驾驭,城市必将陷于火焰与血泊,对此巴利斯坦毫不怀疑。坐在这桌上的每一位必将相互刀戎相见。虽然她还年轻,但却是唯一维系着大家的纽带。
  “女王将在她想的时候回归。”巴利斯坦说,“我们赶了一千只羊到Daznak的深穴,将Ghrazz的用阉牛填满,黄金穴则用那个希兹达尔·佐·洛拉克用他搜集来的野兽。”尽管所有的巨龙似乎都更偏爱绵羊肉,当他们饥饿时回到Daznak的深穴。一旦有一只开始吃人,无论在哪,巴利斯坦必然有所耳闻。自从英雄的哈格哈兹以后,唯一一个被巨龙杀死的弥林人是个愚蠢的奴隶,当他试图阻止雷戈把巢穴安置在Hazkar金字塔顶时。“我们还有要事要商议。我已派出绿衣仁者去渊凯人那边协议释放我们的人质。我希望她中午前带着他们的答复回来。”
  “含混的话语,”鳏夫说,“风鸦团了解渊凯人。他们的舌头好似蠕虫,说的话总是似是而非。绿衣仁者必然带着这样的含混回来,而非确切的答案。”
  “请容我提醒女王之手,贤主议会也同样扣押着我们的英雄。”灰虫子说到,“还有骏马领主乔戈,女王的血盟卫。”
  “她血之血,”罗姆莫同意道,“他必须被释放,卡拉萨的荣誉不能玷污。”
  “他会被释放,”巴利斯坦说,“但我们先要等绿衣仁者能达成协议——”
  斯卡哈兹剃头者拳头猛砸桌面,“绿衣仁者带不回任何东西。她甚至可能现在就在和渊凯人密谋什么。妥协,你是说?达成妥协?什么样的妥协?”
  “赎金,”巴利斯坦说,“每个人都按赎金支付。”
  “ 贤主议会才不需要我们的金子,阁下。”马瑟伦说,“他们比你的任何一个维斯特洛领主都富裕。”
  “他们的佣兵将会垂涎这些金子,人质对他们来说算什么?倘若渊凯人拒绝,这就将分化开他们和他们的佣兵团。”或如我所望,迦菈莉将自己建议的策反成功。他自己是决不会考虑这样的行为。在君临,贿赂就是小指头的产业,而分化离间则是瓦里斯大人的职责。
  他自己的职务就简单坦率多了。尽管只有11岁,然而米珊德却聪慧犹如在座的诸位的半数,更是谋略超越了大部分。“我已建议绿衣仁者只有当所有的渊凯指挥官愿意聆听时才呈请提议。”
  “即使这样,他们依旧会拒绝。”赛门·斯崔普拜克坚持,“他们将会要求巨龙被屠,国王复位。”
  “我祈祷你是错的,”而且我害怕真如你所说。
  “你的神灵远在他方,祖父大人。”鳏夫说,“我不认为你的祈祷管用。当渊凯人把那老女人在你面前宰了,那又怎么办?”
  “血与火。”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轻语到,声音细微难闻。
  接下来是个漫长的冷场,直到壮汉贝沃斯挺起他的腹部说道,“总比肝和洋葱好,”斯卡哈兹剃头者目光穿过他的狼头面具说到,“你宁愿打破哈兹达尔王的和平吗,老头?”
  “我宁愿如此。”曾经,几度岁月,一位王子命名他为“无畏的”巴利斯坦;几多风流,那份年少依旧藏于心中。“在曾今金字塔顶鹰身女妖站立之处,我们立下灯塔。用浸透油的干木来防止雨水的干扰。一旦时机已至,而我希望永不,灯塔将被点亮。火焰将是你倾开我们的大门进攻的信号。你们每一位都重任在肩,所以诸位需时刻全力以赴,枕戈待旦。这将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他举手对他等待中的侍从作信号。“我有一些地图以标注恶魔们的分布情况,包括他们的营地,他们的器械。如果我们击败那些奴隶,那些佣兵团将抛弃他们。我知道还有疑虑和困惑,但请搁置一旁。一旦会议结束,我们将团结一心,协同作战。”
  “那最好预备点食物和水。”赛门·斯崔普拜克建议到,“这会有的开了。”
  结果花费了整个上午以及大半个下午。佣兵团长和代表们在地图前争论各种优点与缺点仿若渔妇争抢一娄螃蟹:佣兵团小股的弓手究竟有多强劲;大象们是否该投入一线冲击渊凯人的阵线,拟或留为预备队,以作冲锋引领之用;骑兵究竟该布在两翼还是作为先锋。
  巴利斯坦让人们畅所欲言。塔尔·托拉克认为一旦突破了封锁,他们就该直指渊凯城。一旦突袭之,渊凯将毫无设防,而渊凯大军别无选择只有回师救援。斑点猫提议让敌军选出个代表与他一对一决斗。壮汉贝沃斯甚是赞成,只是认为该披挂上阵是他而非斑点猫。会数数的卡马戎提议将船链锁合绑在河边,用河水将300勇士运到渊凯大军之后突袭。所有人都赞同无垢者是最精良的部队,但如何部署他们却充满分歧。鳏夫想要用他们直接撕裂渊凯大军阵线。马瑟伦则认为该将他们部署在阵中压阵。赛门·斯崔普拜克希望将其一划为三以应对三大佣兵团。他的自由兄弟们虽既勇敢又渴望战斗,他争辩道,但倘若没有无垢者的协助,他恐怕在面对经验丰富的佣兵的时候,他那非纯种的部队会丧失纪律。灰虫子只说无论命令如何,无垢者都将遵从。
  当一切细节都被谈及,争论直到决定以后,赛门·斯崔普拜克提出了最关键的一点:“作为曾经的渊凯奴隶,我曾代表过贤主去和佣兵团讨价还价,了解他们的胃口,而且我知道渊凯是无法说服佣兵们直面龙息的。所以我问一句…倘若和谈失败而战端需要,巨龙们是否会来?加入战斗?”
  会来的,巴利斯坦本想说。嘈杂会吸引他们,哭喊和尖叫,血腥的气息,这些都会把他们引上战场,正如Daznak穴的咆哮会把龙吸引到血红的沙地上。但一旦它们来到,又如何让它们不误伤无辜呢?他认为这不可能。所以他只说了:“巨龙只会按巨龙的方式行事。
  如果它们来了,就单单是它们挥舞的双翼的阴影就足矣吓退那群奴隶。”然后他感谢了大家并宣布散会。
  灰虫子最后一个走,“一旦火焰升起,无垢者就将预备好战斗。但女王之手您必须确信无论何时我们发起攻击,渊凯人都将会杀害人质。”
  “我将竭尽所能的营救,我的朋友。我有一个…打算。但请原谅我下,是时候让多恩人知道他们的王子的死讯了。”
  灰虫子点头:“我将遵从。”
  巴利斯坦带上两个新近的骑士下到地牢。众所周知,悲伤与内疚是会把人逼向疯狂。而阿奇博尔德·伊伦伍德和格里斯·郡克沃特均参与了他们的挚友的死亡。但当他们来到牢室,他让图姆和红羔羊在外面守护,他独自一人将王子的挣扎已经了结的消息告诉多恩人。
  阿奇博尔德爵士,高个秃顶的那个,沉默无语。独自坐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缠满亚麻绷带的烧伤的手。格里斯爵士则挥拳撞墙,“我告诫了他这是愚蠢的,我央求他回家。
  你那女王婊子对他毫无用途,这是明摆的事情。他穿越了世界来表达他的挚爱与忠诚,然而她却当众取笑了他。”
  “她鄙视他,他为她献上了心,她却顺手就丢了回来接着干她那佣兵姘头。”
  “你最好小心你的舌头,阁下。”巴利斯坦既不喜欢格里斯·郡克沃特,又很愤怒他对于女王的中伤。“昆汀王子的死亡是他自己的责任,以及你们的。”
  “我们的?这怎么成了我们的罪过,阁下?昆汀是我们的朋友,是的。有点愚莽,你大概会说,但又有哪个梦想不需要勇敢。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们的王子,我们遵从他的指挥。”
  巴利斯坦·赛尔弥无法拒绝这话中的真理。他最好的岁月就花费在听从醉汉和疯子的指令上。“他来的太晚了。”
  “他献上了他的心。”格里斯爵士又重复道,“她只需要宝剑,而非真爱。”
  “他本还会为她献上多恩的长枪。”
  “他本应该的。”再没人比巴利斯坦·赛尔弥更期待丹妮莉丝能青睐并爱上多恩的王子。“他来得太迟了,而且,这傻子…雇了佣兵,放了两条巨龙在城里…这以不仅仅是疯狂,这是背叛!”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对丹妮莉丝女王的热爱,”格里斯·郡克沃特坚持着,“来以此证明他配得上她。”
  老骑士听够了。“昆汀王子所做都是为了多恩。你以为我真的老糊涂了吗?我这辈子都在侍奉国王、王后和王子们。阳戟城会发动武装叛乱来对抗铁王座。不,不用费心辩解。道朗马泰尔是不见兔儿是不会撒鹰的那种人。责任引领昆汀王子来到此处。责任,荣誉,对于建功立业的渴望…没有爱情。昆汀是逐龙而来,而非丹妮莉丝。”
  “你不了解他的,阁下。他—”
  “他死了,沃特。”伊伦伍德抬起了他的腿,“再多的话语也无法挽救他。克里图斯和威尔也死了。所以在我把拳头灌进你那破嘴前,闭口吧。”高个骑士转向赛尔弥“你会如何发落我们?”
  “斯卡哈兹 剃头者希望你们绞死。你扭断了他四个手下的脖子,四个女王的,两个从阿斯塔波就跟随她的自由民。”
  伊伦伍德看上去并不吃惊,“那种野兽头盔,嗯。我只杀了一个,蛇头的那个。佣兵们干掉了其它人。不过无所谓了,我知道。”
  “我们是保护昆汀,”郡克沃特说,“我们——”
  “静下来,喝你的水。他知道。”高个转向巴利斯坦继续,“若是要绞死我们,你就没必要来了,所以不是,对吗?”
  “对。”这家伙不像他看上去那么不灵光。“你们活着对我更有意义。服务我,不久之后我将安排用船把你们带回多恩并带上你们的昆汀王子的遗骨给他的亲王父亲。”
  阿奇博尔德苦笑道:“怎么又是船?总会有人愿把昆汀魂归故里。为什么挑我们,阁下?”
  “你们的宝剑”
  “你手下有无数军队”
  “女王的自由民们血统各异。雇佣兵们不值得信赖。无垢者是勇敢的士兵…但不是战士。
  不是骑士。”他停了一口气,“你们尝试驯龙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多恩人交换了下眼神,郡克沃特接着说到,“昆汀告诉破烂王他能控制它们,那来自于他的血脉,他说,他有坦格利安的血脉。”
  “龙之血脉。”
  “是的,佣兵团本该帮我们把龙锁好,以便我们偷运上船。”
  “拉格斯安排好了艘船,”郡克沃特说着,“一艘大的,以便我们抓住多只。而昆汀将骑上一只。”他看了看缠满绷带的手,“然而我们一进去就发现,这一切都不管用。巨龙太狂野了。链子…链子的碎片到处都是,巨大的锁链,和你头般大小混在各种头骨和碎骨中。而昆汀,愿七神怜悯他,看样子就要尿在他的马裤里了。卡戈和梅里斯可不瞎,他们也看见它们了。于是一个十字弩手掉头就跑。或许他们一直只想着屠龙,并一直利用我们找到它们。你永远了解不了塔特斯的想法。无论如何向龙射箭都不是聪明的做法。挑衅只会令巨龙愤怒,而它们却从未如此感兴致的。接下来…接下来一切都变得糟糕。”
  “于是风吹团如风般溃散了,”格里斯接着说到,“昆汀在尖叫,全身是火,而他们都走了,卡戈,美人梅里斯,所有活着的。”
  “噢,那你还盼望着什么,沃特?猫会抓老鼠,猪会在泥里打滚,而佣兵从来都在最需要他们的时候逃跑。不能怪他们,野兽的天性。”
  “他说的没错。”巴利斯坦说,“那昆汀王子又对破烂王允诺了什么以答谢这些帮助?”
  一片沉默。格里斯看着阿奇博尔德,而阿奇博尔德看着他的手,地面以及牢门。
  “潘托斯,”巴利斯坦说,“他答应给他潘托斯了,是不是?说吧,你们的言语已经无法危害昆汀王子了。”
  “是,”阿奇博尔德不情愿的说,“是潘托斯,他们在纸上达成了交易,他们俩个。”
  这是一个机遇。“我们仍扣着些风吹团在地牢里。那些假装的逃兵。”
  “我记得,”阿奇博尔德说,“亨格福德,斯达鲁,还有些。以佣兵标准而言他们中的一些不算太坏。其它的,他们都快死了吧,不是么?”
  “我是指把他们派回破烂王。而你们将跟随他们。你俩将淹没在人群中,所以你们在渊凯军营地的出现将无人注意。我要你们送条消息给破烂王。告诉他,是我指派的你们,以女王的名义。告诉他如果他把人质安全送来,我们愿开好价,当然是完整无伤的。”
  阿奇博尔德苦着脸“拉格斯和塔特斯可能更愿意把我俩送给美人梅里斯,他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不?任务很简单。”相对于偷龙。“我曾将疯王从暮谷城救出。”
  “那是维斯特洛,”格里斯·郡克沃特说“而这是弥林。”
  “阿奇以那双手甚至都没法拿剑。”
  “他应该不用。你将会跟着这些佣兵,除非我看错了人。”
  格里斯·郡克沃特倒梳了下他那干瘪的金发,“能让我们有点时间私下讨论下吗?”
  “不!”赛尔弥说。“那我来,”阿奇博尔德请愿,“只要没有见鬼的船就好。沃特也会干的。”他微笑道,“他暂时还不知道,但他会干的。”
  于是就这么定了。
  这是轻松的部分,起码吧。巴利斯坦·赛尔弥在爬回到金字塔顶的路上这么想着。艰难的部分他留在了多恩。他的祖父将会大吃一惊。多恩人是骑士,起码名义上是。虽然只有伊伦伍德的真铁般的性格让他有这样的印象。郡克沃特只有张漂亮的脸蛋,灵巧的舌头,以及那一头好头发。
  当老骑士返回塔顶女王的寝室之时,昆汀王子的遗骸已经被移走。他进门遇见六个年轻的送盘侍童在玩儿童游戏,围坐在一圈在地上轮流挨个转动匕首。当匕首停下指定某位,他就切下一缕头发。巴利斯坦幼年时在丰收厅也曾和他的表兄妹玩过这游戏…虽然是在维斯特洛,而且据他回忆,游戏的最后还涉及亲吻。“巴哈卡兹,”他召唤到,“请倒一杯酒,如果你乐意。格兰兹达尔,亚扎克,请看好门。我只等待绿衣仁者,她一来就请把她带到这里,至于其它,我不希望被打搅了。”
  亚扎克屈膝道,“如你所愿,首相大人。”
  巴利斯坦转头来到阳台。雨已经停了,虽然天空中仍有大块的乌云遮日就好像它沉在了奴隶湾一样。Hazdar的黑废墟上依旧冒出缕缕青烟,被风吹拂成丝带一般。在城墙之外的极东方向,他看见苍白翅影飘过远处的丘陵。是韦赛里昂。也许是在捕猎,也许就是在自由的飞翔。他不禁想知道雷哥在哪儿,虽然迄今为止,;绿色的那只要比白色的危险得多。
  当巴哈卡兹端来酒,老骑士一口长饮而尽又派男孩去装点水来。几杯下肚正好帮助他睡眠,但还需要他的智慧一旦迦菈札·迦菈莉和敌人们达成了协议归来。他身心疲惫,充满怀疑。多恩人,哈兹达尔国王,雷兹纳克,进攻…他的选择都是正确的吗?他所做的是不是丹妮莉丝期望他做的呢?我不是干这个的料。其它的御林铁卫在他之前也曾出任首相,不多,也不少。他在白典上读到过这些。现在他却想知道当年他们是否也和他一样失落与困惑。”首相大人,”格兰兹达尔站在门边,手捧蜡烛,“绿衣仁者回来了,按您的要求来通报。”
  “带她过来,把蜡烛都点上。”
  迦菈札·迦菈莉由四位粉红侍女陪同。智慧与典雅的光环环绕着她,让巴利斯坦情不自禁好生钦佩。她不仅是个强势的女人,也是丹妮莉丝忠贞的朋友。“首相大人,”她说,她的脸庞隐藏在绿光闪闪的面纱之后,“请允许我坐下?一把老骨头又酸又累。”
  “格兰兹达尔,给绿衣仁者搬张椅子。”粉红侍女环绕在她背后,目光低垂,双手交叉于身前。“需要给您上点心吗?”巴利斯坦问到。
  “恭敬不如从命,巴利斯坦阁下。我的喉咙因交谈而干渴。一杯果汁,行么?”
  “如您所愿。”他叫来凯兹玛雅为女祭司点了杯柠檬汁,并加了点蜂蜜。为了饮用方便,女祭司将摘下面纱,而赛尔弥又记起她的岁数了。大我约20岁,甚至更多。“如果女王还在这,她也一定会和我一起感激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女王陛下的壮景一直都亲切。”迦菈札·迦菈莉迅速喝完饮品又戴上了面纱,“我们挚爱的王后陛下有更进一步的消息了吗?”
  “目前没有。”
  “我会为她祈祷。那哈兹达尔王呢?恕我斗胆问一句。能允许我觐见下陛下他吗?”
  “快了,我希望。他没事,我向你保证。”
  “这些消息让我十分荣幸。渊凯的贤主议会要求他的出席。他们要求立刻释放高贵的哈兹达尔并恢复他的所有权利,对此我相信您不感到吃惊吧。”
  “他会的,一旦我们确信他与刺杀女王陛下无关。但在此之前,弥林还是由忠诚与公正的御前会议管理。您也将列席会议。我相信您还有许多要与我们分享。仁慈的殿下,我们需要您的智慧指引。”
  “这些都是您的过誉,首相大人,”迦菈札·迦菈莉说,“如果您真相信我的智慧,听我一言。立即释放并还给哈兹达尔王他的王座。”
  “只有女王陛下才有资格这么做。”
  面纱之后,迦菈札·迦菈莉叹息道:“我们与之艰辛争取的和平却如同深秋的落叶在风中飘荡,那是悲惨的时节。死亡袭击了街道,将传染病从被三重诅咒的阿斯塔波传染而来。天空又有巨龙出没,以孩子的血肉为食。人民在逃离,逃往渊凯,逃往托罗斯,逃往魁尔斯,逃往任何他们能避难的地方。Hazkar金字塔已化作冒烟废墟,而许多古老的线索就隐藏在乱石之下。Uhlez和Yherizan巨金字塔已是那野兽的巢穴,它们的主人却是无家可归的乞丐。我的人民已经失去了信仰和希望,整夜花天酒地,酒池肉林。”
  “还有谋杀,鹰身女妖之子一夜就犯下了30条人命。”
  “对此我深表悲伤。这都是需要立即释放高贵的希兹达尔·佐·洛拉克原因,他能阻止这一切。”
  他又如何做到的,除非他就是鹰身女妖?“女王把自己交给了希兹达尔·佐·洛拉克,让他成为了她的伴侣与国王,就如他恳求的那样恢复了凡人的礼仪。然而他却以下毒作为回报。”
  “他还以和平。别忘了这个,阁下。我恳求您,和平无价可沽。希兹达尔是个洛拉克。他绝对不会干下毒之事,他是无辜的。”
  “您为何如此肯定?”除非你就是下毒者,“吉斯神告诉我的。”
  “我只信七神,而七神对此却保持缄默。智慧的殿下,您提交了我的提议吗?”
  “告诉了渊凯的贤主和佣兵团长们,正如您所命…但我不确信您会对回复满意。”
  “他们拒绝了?”
  “是的,赎金换不回人质,我被告知。只有龙血才行。”
  不出巴利斯坦所料,虽不是他期望的结果。他闭紧了嘴唇。
  “我知道这不是您所期望的答复,”迦菈札·迦菈莉说,“然而对我而言,我理解。那些龙是毁灭象征。渊凯人害怕他们…出于恰如其分缘由,这您无法否认。我们的历史里记载了可怕的瓦雷利亚龙领主,以及他们给古吉斯人造成的毁灭。即使是您那年轻的女王,美丽的丹妮莉丝陛下也自称龙之母…我们看见的她在燃烧,那天在剧场里…即使她也不能幸免于龙息的。”
  “陛下她没…她…”
  “…死了。愿神灵赐予她安息。”面纱之后她眼含泪光,“让她的龙也陪葬吧。”
  听见沉重脚步声,赛尔弥不禁回头。门被撞开,斯卡哈兹·莫·坎达克冲了进来,紧跟着铜盔野兽。格兰兹达尔企图阻止他,却被他推开。
  巴利斯坦又站了起来,“怎么了?”
  “抛石机,”剃头者咆哮着,“所有的六具。”
  迦菈札·迦菈莉也起立,“这就是渊凯给您的回应,阁下。我告诫了您可能不喜欢这答复。”
  他们选择战争,那,就开战吧。巴利斯坦反而感到如释重负。战争他懂,“如果他们认为砸开弥林就靠丢些石头——”
  “不是石头,”那个老女人的话语充满悲哀,惊恐,“是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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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 11:32: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一章 丹妮莉丝(十)
  
  在一片绿色草海中,山丘宛如一座石岛。
  丹妮花了半个上午的时间才从上面爬了下来。当她到达山底的时候已经喘不过气了。她全身肌肉酸痛,并且感觉像是有了发烧的前兆。岩石也擦破了她的双手。不过这样要比以前好多了,她挑出一个烂掉的水泡一边心想。她的皮肤变得粉红而又娇嫩,一丝淡淡的乳白色液体从她碎裂的手掌中渗漏出来,但是她烫伤的部位在逐渐愈合。
  在下面看上去山丘显得更为庞大。丹妮已经习惯地把这座山丘称之为龙石,一个和自己出生时所在城堡一样的名字。虽然对于龙石岛她毫无记忆,但她并不大可能会忘记这座龙石山。矮树丛和多刺的灌木丛覆盖了龙石山的低山坡;高处只见一排参差不齐的裸露岩石以险峻之势直指天空。就在那儿,在那破碎的巨砾、锋利的山脊以及针状的尖顶之中,卓耿在一个很浅的山洞里筑起了自己的巢穴。他已经在那住了好一段时间了,第一眼见到山丘的时候丹妮便意识到。空气中充斥着灰烬的味道,视线之内所有岩石和树木均被烧成焦黑色,地上散落着燃尽的碎骨,而这也正是他的家。
  丹妮明白家的诱惑有多大。
  就在两天前,她在岩石的尖顶攀爬时发现了一条指南的水源,在落日的余晖下闪烁着一丝微光。一条小溪,丹妮心想。虽然细小,但是会把她带到稍微大一点的溪流,然后随后流入某条河流,而在世界这边所有的河流都是斯卡扎单河的分支。一旦找到斯卡扎单河,她只需要顺流而下便能回到奴隶湾。
  当然了,她宁愿骑在龙翼上飞回弥林。可是卓耿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古瓦雷利亚的龙骑士靠的是强大的咒语和带法力的号角来控制自己的坐骑。而丹妮莉丝用的是一个词和一条鞭子。骑在龙背上,她常有种再次初学骑乘的感觉。当她鞭打自己银母马的右肋时,母马便向左奔去,因为马匹的第一本能是远离危险。而当她的鞭子落在卓耿的右侧时,他却转向右方,因为龙的天性便是进攻。然而,有时她鞭打哪里似乎都没有关系,有些时候他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载着她飞行。要是他不愿意,无论用鞭子或者语言都无法让卓耿转向。鞭子对他造成的愤怒远比伤害要多,她已经意识到;他的龙鳞已经变得比牛角还要坚硬。
  无论黑龙每天飞的再怎么远,到了傍晚他也会凭着本能回到在龙石山的家。这里是他的家,不是我的。她的家在弥林,在她丈夫和情人那。那里才是属于她的地方,是的。
  继续走下去。如果回头我就完了。
  天高云淡,回忆并辔而行。长草中疾驰而过的马匹有如蝼蚁。而那一轮银月却仿佛触手可及。明亮湛蓝的溪水从山下淌过,在阳光下泛起粼粼波光。我还能见到这样的景色吗?在卓耿的背上她才感到完整。在天空中飞翔时,全世界的苦难都无法触及她。叫她如何抛弃这一切呢?
  然而,是时候了。一个女孩也许可以一辈子花在玩耍上,但是她已经是一个成年女人,一个女王,一个妻子,一个上千人的母亲。她的子女们需要她。卓耿曾在鞭子下屈服,她也必须如此。她必须重新戴上皇冠,回到自己的乌木长凳和她高贵的丈夫怀中。
  回到希兹达赫身旁,接受他那不温不火的吻。
  今天早上的阳光猛烈,蓝天万里无云。这很不错。丹妮的衣服连碎布都算不上,根本无法起到保暖的作用。在飞出弥林的颠簸途中她的一只凉鞋从脚上滑了下去,她把另外一只留在了卓耿的巢穴里,只能穿一只鞋子还不如光脚行走。她的托卡徽章和面纱都遗弃在了角斗场内,她的亚麻束腰内衣也经不起多斯拉克海洋上炎热白昼和严寒夜晚的煎熬。衣上汗水、长草和泥土已经到处都是,丹妮从褶边撕下了一条布来包扎自己的胫骨。我看起来一定衣衫褴褛,还很饥饿,她想,但如果天气保持暖和的话,我就不会冻死。
  她在龙石山的旅居是孤单的,而大部分时间也都在疼痛和饥饿中度过……但尽管如此,她仍然有一种奇特的快乐感。一点点疼痛,一个空腹,还有夜晚的寒颤……当你能够翱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再来一次我也愿意。
  姬琪和伊莉会在金字塔顶层等待她回归弥林,她告诉自己。还有她可爱的抄书员弥桑黛以及她的那些侍童们。他们会为她献上食物,而她也能沐浴在柿子树下的水池里。能洗洗干净的感觉一定很不错。丹妮不需要镜子也知道自己有多脏。
  而且她也很饥饿。有一天早上她在南山坡下发现了一些野生洋葱,后来又发现了一颗长满淡红色叶子的蔬菜,看起来像是某种卷心菜的变种。是什么都不要紧,因为她吃了之后并没有身体不适。除此之外,她还从卓耿巢穴外涌泉形成的小池塘里抓到了一条鱼。她尽力靠龙吃剩的东西来填肚子,吃那些烧焦的骨头和大块的焦肉,咬起来一半是炭一半是生的。她知道自己需要更多食物。某天她赤足把一个裂掉的羊头骨踢了出去,一直顺着山丘的边缘滚了下去。当她看着它顺着斜坡翻滚进草海时,她意识到自己必须跟着走。
  丹妮踏着轻快的脚步从高草丛处出发。她的脚趾感受着土地的温暖。周围的草和她一样高。当我骑着银马,和我的日和星一并走在卡拉萨最前面的时候,这些草并没有这么高。她边走边用角斗场主之鞭轻拍自己的大腿。那条鞭子,和背上的碎布,就是她从弥林带出来的全部。
  她穿行在绿色的国度中,然而长草丛已不复记忆中夏日的浓密碧绿。即使在这里,也能够感受到秋天的气息,而冬天也即将降临。草丛的颜色比起她印象中要更为黯淡,一片片濒临变黄的病怏怏的绿。不久之后它们就会变成褐色。这片草原正在向死亡靠拢。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对多斯拉克海并不陌生,一望无垠的草海,从科霍尔的森林一直延伸到圣母山和世界的子宫湖。她初次见到这片草海时还是个小女孩,刚嫁给卡奥卓戈,向着维斯?多斯拉克前进,准备将自己引见给多希卡林。草原无限延伸的景象美得让她窒息。那时的天空很蓝,草原一片苍郁,而我也心怀希冀。那时乔拉爵士也在她身边,她的粗野的大熊。伊莉、姬琪和多莉娅会照顾她,在夜晚她的日和星会抱着她入睡,他的孩子在她的体内成长。雷戈,我给他取名为雷戈,多希卡林说他会成为骑着世界的骏马。这是她最开心的记忆,甚至连在布拉佛斯红屋子的朦胧记忆也无法比拟。
  但是所有欢乐的回忆都在红色荒野化为灰烬。她的日和星从马上摔了下来,巫魔女弥丽?马兹?笃尔谋杀了她肚子里的雷戈,而丹妮也用双手扼杀了空壳卡奥卓戈的生命。随后卓戈的卡拉萨也烟消云散。波诺?寇自称卡奥并带走了不少骑兵和奴隶。贾科随后也如法炮制并带走了更多人。他的血盟卫马戈强暴并杀死了埃萝叶,一个丹妮莉丝曾从他手下救过的女孩。要不是她的龙在卡奥卓戈火葬的火焰和浓烟中诞生,恐怕丹妮已经被带回维斯?多斯拉克和多希卡林的老妪们度过余生了。
  火焰吞噬了我的头发,但丝毫没有伤到其他地方。在达兹纳克的角斗场情况也一样。这点她还是能想起来的,虽然之后的事情只是一片迷雾。太多的人,尖叫着,推挤着。她想起了马儿们在嘶叫,还有从翻倒手推车上洒了一地的甜瓜。有一支长矛从下面飞了过来,随后是许多支十字弓箭。有一支离丹妮如此的近,她能感受到它从脸颊旁擦过。剩下的箭从卓耿的鳞片上飞掠而过,有的藏匿在其中,有的穿过了他翅膀的薄膜。她记起来黑龙在她身下扭动着,在她不顾一切想要靠在他长鳞的背上所产生的撞击下而颤栗。他的伤口在冒烟。丹妮目睹其中一支箭突然变成火焰。另外一支在龙翼的拍打下脱落下来。她看到肆虐的人们被烈火完全笼罩,他们把手举得高高的,像是在跳某种疯狂的仪式舞。一个穿戴绿色托卡的女人伸出手揪住了一个哭泣的孩子,把他拉到自己的手臂之下防止被烈焰吞噬。虽然丹妮能够清晰地看到徽章的颜色,却无法看到女人的脸庞。人群在从她身边踏过,混乱地扭作一团。有的人着了火。
  然后一切都开始消散,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弱,人群开始缩小,长矛和弓箭也随着卓耿的爬升而向后脱落。爬升,爬升,还在爬升,金字塔和角斗场也已经都在身下,他也没有把她从背上甩下。他的羽翼自由地舒张,享受着经阳光照晒过后砖墙上冒出来的热气。如果我从上面摔下去而死,这也值了。她当时这么想。
  他们往北飞去,飞过了河流,卓耿和他那负着伤的翅膀带着她滑行于云层间,云层的移动彷如幽灵军队一般瞬间驶向后方。丹妮瞥见了奴隶湾的海岸以及穿过了沙漠和废墟,沿着海岸线行进的古瓦雷利安大道,直到它的尽头至于西边。是回家的路。很快的,下面除了在风中泛起涟漪的绿色海洋之外,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一次在天上翱翔,时间似乎过了千年。有时候她真的有这种感觉。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温度也同样在上升,没过多久她的头已经开始嗡嗡作响。丹妮的头发正在重新长出来,但速度并不快。“我需要一顶帽子”,她大声说。在龙石山上她曾试图给自己用野草的茎秆编一顶,就象以前和卓戈在一起时,她看到那些多斯拉克妇女们做的那样。但不知是因为用的草种类不对,还是单纯缺乏必要的技能,她编的帽子总是会在手里散落开来。再试一次,她对自己说。下一次你会做得更好。你是真龙血脉,你一定能编出一顶帽子的。她试了又试,但是最后一次尝试的结果仍然不比第一次的实验品好多少。
  当丹妮找到在山上瞥见的那条小溪时已经是下午了。这是一条十分不显眼的小溪,涓涓缓缓潺延,微弱得比她手臂还要窄……而她每在龙石山上多待一天,手臂也比之前要细小一圈。丹妮用手掌掬起一瓢清水,往脸上拂去。当她把手比作成杯状放入水中,手指的关节与小溪底部的泥土相碰触,发出了嘎吱的声音。虽然她想要更冰凉清澈的水……但是现实并非如此,如果要把希望放在空想上,她最想要的是救援。
  但她依然希望有人前来寻找她。也许巴利斯坦爵士会来;这是她的第一个女王侍卫,他发誓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她的血盟卫对多斯拉克海也不陌生,而他们的性命与她的更是牢牢地束在一起。她的丈夫,希兹达赫?佐?洛拉克,或许也会派遣搜寻队。还有达里奥……丹妮在脑海里想象他驰骋于绿色高草中,骑着马冲她而去,微笑着,金牙在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这些人中只有达里奥成为了人质送到渊凯人手中,从而确保渊凯的统帅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达里奥、赫洛、乔戈、格里奥,以及希兹达赫的三个家属。到现在为止,她所有的人质都肯定被释放了。可是……
  她不知道达里奥的刀刃是否还挂在墙上,在她的床边等待着他回来领取。“我把我的宝贝们留给你了,”他说过。“替我保存好,吾爱。”她不确定渊凯人是否知道,达里奥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送走人质当天下午她曾问过巴利斯坦爵士。“他们一定听过那段谈话。” 他回复道。“纳哈里斯甚至还大肆宣扬陛下对他……特别的……赞赏……请您原谅我,可是谦虚并不是这个队长的美德之一。他对自己最自豪的是……他的剑术。”
  你其实想说,他最自豪的是和我同床共枕吧。可惜达里奥才没有笨到在敌人面前吹捧这一点。然而这都不重要了。现在渊凯人一定都退兵返乡了。这才是她做这一切的目的。为了和平。
  她转身看自己走过的路,龙石山彷如一个攥紧的拳头在草海上凸现出来。它离我好近。我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但它仍然看起来触手可及。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卓耿巢穴外的涌泉池内还有小鱼。她在那的第一天就抓到了一条,回去的话也许能抓到更多。那儿还会有残留的焦骨,上面夹杂着小块的肉,那些卓耿的剩饭。
  不,丹妮对自己说。如果我回头,一切就完了。也许她能够在龙石山上活上个好几年,在岩石上享受阳光的沐浴,白天的时候骑乘在卓耿身上,到了傍晚以啃食他的剩饭充饥,望着草原由金色变成橘红,但是,这样的生活并不是她与生俱来的。于是她再次转过身来,背对着远处的山丘,闭上耳朵,任由那飞翔与自由之歌在风中、在坚石缭绕的山脊间消散。那条小溪由东南向南流淌而去,起码在她看来是这样的。把我带到河边,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带我到河边,剩下的路由我自己来走。
  时间过的很慢。小溪蜿蜒曲折,丹妮一直跟在后面,时不时用鞭子扫一扫大腿打发时间,试图不去想自己走了多远,头有多疼,或者是肚子有多空。抬起脚,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接着走下一步。她还有什么选择吗?
  草海十分平静。风吹过的时候,草秆之间的触动发出阵阵叹息,它们的窃窃私语只有神灵才能听得懂。小溪偶尔流经一块石头时,便会汨汨作响地从旁边绕过。泥土从她脚趾间挤出,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昆虫围绕着她嗡嗡而叫,那些懒蜻蜓、发亮的绿蜂还有咬人的蚊蚋小得几乎看不见。当它们停在她手臂上时,她便心不在焉地拍打它们。有一次她撞见了一只老鼠正在小溪中饮水,她的出现令它突然奔窜于草茎中,消失于高高的草海当中。有时她还能听到鸟儿们的歌声。那音乐让她的肚子咕咕作响,但她没有任何网去捕捉这些小鸟,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有见过一个鸟巢。我曾经渴望飞翔,她心想,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而我却渴望偷蛋。她不由地大笑。“人疯神更狂,”她对着草海说道,后者发出了低语声,似乎在表示赞同。
  当天她一共三次见到了卓耿的影子。有一次他距离远得看上去像一头老鹰,滑翔于遥远的云层间,但是丹妮已经能够认出他的样子了,即便他仅有斑点般大小。第二次他从太阳下飞过,黑色的翅膀伸展开来,然后全世界都仿佛陷入了一片晦暗。还有一次他正好走她头上飞过,他们的距离是那么的近,丹妮甚至听到了翅膀拍打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丹妮以为他在追捕自己,可是他却继续往前飞去,丝毫没有留意到她的存在,然后突然消失在东边。还好,她心想。
  傍晚在不知不觉中降临。随着金色余晖浮现于遥远的龙石山尖顶上,丹妮绊倒在一座低矮的石墙旁,周围杂草丛生,残破不堪。也许这是一座寺庙的某个部分,或者某个村子领主的大厅残余。而在石墙前面,更多的废墟映入眼帘——一口古老的井,还有一圈圈小茅屋压出的草印,虽然它们已不复存在。它们应该是用泥土和草茎搭起来的,她判断,但是长期的风雨也已经将其冲刷成一片残迹。在日落之前丹妮一共发现了八个茅屋废墟,不过在更遥远的草海中,一定埋藏着更多。
  这座石墙比其余废墟存活的都要久。虽然它甚至还没三尺高,充其量由两块建筑物的突起相遇而成,可它仍然能够提供遮蔽,再加上夜晚很快将至。丹妮缩进一个角落,扯下废墟周围的一些杂草,并给自己搭起了小窝。她全身疲乏,双脚上都起了新鲜的水泡,还有几个对称的印在通红的脚趾上。一定我走路的方式,她咯咯地笑着想。
  随着黑夜的降临,丹妮安顿了下来,并合上了眼睛,但她却一直睡不着。草原上的夜晚是寒冷的,土地如冰一样硬,自己的肚子也是空的。她不自觉地想起了弥林,想起了她的情人达里奥,她的丈夫希兹达赫,伊莉和姬琪,让人心疼的弥桑黛,巴利斯坦爵士,雷兹纳克还有剃头人斯卡哈日。他们会怕我已经死了吗?毕竟我骑在龙背上飞走。他们会不会觉得他吃了我?她想知道兹达赫是否还是国王。他的皇冠是从她那得到的,而他又能否在她缺席期间保住王位呢?他想让卓耿去死。我听到他说那句话了。“杀了它,”他尖叫道,“杀了这个野兽,”他的脸上充满了兽欲。壮汉贝沃斯当时跪在地上,边发抖边呕吐。毒药,一定是毒药。那些蜂蜜蝗虫。希兹达赫一直想让我尝尝,但是贝沃斯把它们都吃光了。她让希兹达赫成为了她的国王,带他上了自己的床,为了他再次开放角斗场,他没有理由想让她死。但还能有谁呢?雷兹纳克,这个洒满香水的总管?渊凯人?还是鹰身女妖之子?
  远方,一声狼嚎响起。这让她感到伤心而又孤单,但最主要还是饥饿。月亮从草海中爬上天空,丹妮终于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不安宁的睡眠中。
  她进入了梦乡。所有的烦恼,所有的疼痛都烟消云散,她仿佛漂浮了起来,上升到云空中。她再一次飞了起来,盘旋着,欢笑着跳着飞翔之舞,群星在她周围旋转,在她耳边絮絮低语,道出秘密。“要去北方,你必须南行。要达西境,你必须往东。若要前进,你必须后退。若要光明,你必须通过阴影。”
  “魁蜥?”丹妮喊。“魁蜥,你在哪里?”
  她看见了。她的面罩由星光组成。“记住你的身份,丹妮莉丝,”一个妇女的声音在星辰中低语道。“龙是知道的,可是你知道吗?”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的全身酸疼而又僵硬,手臂上,大腿上,脸上都爬满了蚂蚁。当她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她踢开了用干草杆作成的床铺和毯子,艰难地站了起来。她浑身都是发痒的咬痕和发炎的红肿。这些蚂蚁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呀?丹妮把它们从手臂上、大腿上和肚子上扫了下去。她用手摸了摸头发被烧掉处的粗糙头皮,结果发现了更多的蚂蚁在她头上,还有一只正沿着她的脖子往下爬。她把它们抖落地面,然后用赤脚碾死一只又一只。可是,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原来石墙的对面正是一座蚁冢。她很想知道这些蚂蚁是怎么从对面爬过来并找到她的。对于它们来说,这些摇摇欲坠的石头一定跟维斯特洛大陆上的绝境长城一样高耸。世界上最壮观的长城,她的哥哥韦赛里斯过去常骄傲地说,好像是他亲自筑起似的。
  韦赛里斯还给她讲过穷困潦倒的骑士故事,说他们在七大王国街道旁的偏僻小路里睡在老树篱下。若是此时丹妮能有一个厚厚的大树篱的话,要她做什么也愿意。最好是一个没有蚁冢的树篱。
  太阳才刚刚升起。深蓝色的天空上还有几颗明亮的星星依然不舍离去,徘徊在天际。也许其中一颗是卡奥卓戈,在那片永夜之地骑着他炽热的战马,微笑着望着我。从草原上放眼望去,龙石山依然看得见。它看上去是那么得近。到现在为止我一定都走了十几英里的路了,可是看上去它离我仍然只有一小时的路程。她想再次躺下,闭上眼睛,然后让自己重归睡眠。不。我必须接着走。找到小溪。只要跟着小溪走。
  丹妮花了点时间确认了一下她前进的方向。她可不想因为走错方向而错过她的小溪。“我的朋友,”她大声说。“要是我紧跟着我的朋友,我就不会迷失方向。”她不敢在水边睡觉,因为在夜晚会有动物前来饮水。她曾见过它们的踪迹。丹妮很可能会成为一头野狼或者狮子的盘中餐,虽然她不是什么丰盛的大餐,但对于那些野兽来说,这也起码比什么没有要好。
  当明确了哪一条路通往南方之后,她边走边算着步伐。小溪在她踏出的第八步时出现在眼前。丹妮用手做杯状舀了一点水喝。溪水让她的肚子痉挛,但这可比口渴要容易忍受多了。除了高草上闪烁的清晨露珠之外,她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喝了。而除非她愿意咀嚼这些草,丹妮也没有任何食物。我可以尝试吃蚂蚁。这些又小又黄的东西小到没有什么营养,但草原里有红蚁,红蚁的个头会大一点。“既然我迷失在一片海洋,”她边说边沿着蜿蜒的小溪蹒跚而行,“那么也许我能找到一些螃蟹,或者一条肥大的鱼儿也说不定。”她的鞭子轻轻的拍打在大腿上,啪,啪,啪。一步一步来,小溪会带她回家的。
  正午刚过,她沿着小溪来到了一片灌木丛,弯曲的枝节上挂满了绿色的硬果子。丹妮可疑地斜望了它们两眼,便从其中一枝上摘下了一颗,咬了下去。果肉酸而耐嚼,过后还有一阵熟悉的苦涩。“在卡拉萨里,他们用这种浆果来伴着烤肉吃,”她告诉自己。大声说出来会让她感到更加得确定。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接下来丹妮发现自己已经在用双手摘果子,并把它们往嘴里塞。
  一小时后,她的胃开始抽搐,疼痛让她无法继续吃下去。当天剩下的时间内她也一直在干呕出绿色的粘液。如果我待在这个地方,我会死的。也许我现在正在缓慢地死亡。如果多斯拉克人信仰的马之神前来夺走她的性命,带她回到星群卡拉萨中的话,她就能够和卡奥卓戈重逢,驰骋在永夜之地的星空中,直到永远。在维斯特洛大陆,坦格利安家族的人都以火葬来给生命画上句号,可是在这儿谁会给她堆起柴堆呢?我的肉体会成为野狼和吃腐肉的乌鸦的食物,她悲伤地想,而蠕虫则会在我的乳房上钻出洞来。她的目光再次移回龙石山。已经小了很多。她隔着好几英里都能看到风蚀山顶上冒出的浓烟。卓耿已经打猎归来。
  日落的时候,她蹲在草里,发出阵阵呜咽。每一条粪便都比前面的更松软,更难闻。当月亮出现的时候,她排泄的已经是棕色的液体。她喝的越多,拉的就越多,但是拉得越多,她也感到更口渴,为了止渴她又一次爬到小溪旁,捞起吮吸更多的水。当她最后终于闭上眼睛,丹妮已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力量再次睁开它们。
  她梦到了自己逝去的哥哥。
  韦赛里斯就同上一次她见到时一样糟糕。嘴唇痛苦地扭曲着,他的头发全部燃尽,熔化的金子流过的部分,无论眉毛或脸颊或是眼睛,无一不焦黑地在冒烟。
  “你已经死了,”丹妮说。
  是被谋杀的。虽然他的嘴唇并无动静,她却能听到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你从未为我默哀,妹妹。死了没人悼念是很难受的。
  “我曾经爱过你。”
  曾经,他痛恨地说道,她打了个寒颤。你应该成为我的妻子,为我怀上银发紫瞳的孩子,以保证龙家血脉的纯正。我一手把你带大,教导你,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我给你提供食物。我甚至卖了母亲大人的皇冠来养你。
  “你伤害我。你还恐吓我。”
  只有在你唤醒真龙之怒的时候才这样。我爱过你。“你把我卖给别人。你背叛了我。”
  不。你才是背叛者。你背叛了我,背叛了你的血脉。你那个只会骑马的丈夫和他臭气熏天的野蛮部落,他们欺骗了我。他们是骗子。他们答应给我一顶黄金王冠,却给了我这个东西。他摸了一下从脸上一直缓缓下流的熔化金子,手指上即刻冒出了一缕烟。
  “你本来可以得到你的王冠的,”丹妮告诉他。“我的日和星会为你赢得王冠的,只要你肯等待。”
  我等得够久了。我花了一生时间等待。我才是他们的国王,他们合法的国王。而他们竟然嘲笑我。
  “你本应和总督伊利欧在潘托斯等我们的。卡奥卓戈必须向多希卡林引见我,而你没有必要跟随我们的。这是你做出的选择,你做出的错误决定。”
  你想唤醒真龙之怒吗,你这个小贱货?卓戈的卡拉萨是我的,他手下的十万骑兵全是我的。这一切都是用你的初夜换来的。
  “你始终没有明白。多斯拉克人没有买卖的概念。他们只有馈赠礼物和接受礼物的习惯。如果你能再等等……”
  难道我没有等吗。为了我的皇冠,为了我的王座,为了你。这么多年的等待,我却只等来了浇在我头上的融化了的金冠。他们凭什么把龙蛋赠予你?那根本就该是我的。假使我拥有一头龙,我要让世人知道龙家的箴言究竟意味着什么。韦赛里斯忽然狂笑,直到他的下巴融化并从他那张冒着烟的脸上脱落,血液混合着和熔化了的金子从他的嘴里流下来。
  当她醒来的时候,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大腿全是滑腻的鲜血。
  有那么一瞬间她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周围的一切开始变亮,高高的草丛在风中沙沙作响。不,求求你,让我再睡多会吧。我真的很累。她尝试钻回自己睡觉时扯下来的草堆里头。有的草茎摸起来湿湿的。又下雨了吗?她坐起来,担心自己会不会睡着的时候弄脏了身子。当她把手指伸到面前,她闻到了血的味道。我是要死了吗?而当她看到了苍白的弯月悬挂在草海的上空时,便明白手上的不过是自己的经血而已。
  如果她没有这么害怕和难受的话,这也许还是个解脱。可是她突然打起猛烈的哆嗦来。她用泥土擦拭手指,并拔了一把草抹去大腿间的血迹。真龙绝不会哭泣。她现在流的血不过是经血罢了。但这怎么可能?现在还只是新月之时。她努力回想上次月经的时间。是上一个满月么?抑或前一次?还是再前一次?不,不可能是那么久之前。“我乃真龙血脉,”她向着草海,大声说道。
  已经不是了,草海低低地回应,是你把自己的龙锁入了黑暗当中。
  “因为卓耿烧死了一个小女孩。她的名字……她叫……”丹妮悲哀地发现,她想不起小女孩的名字。假若她的泪水还没有被火焰烧干,她必然会大哭出来。“我是龙之母。我永远也不会有自己的女儿。”
  没错,草海低语,而你却背弃了他们。
  她饥肠辘辘,酸痛的脚起满了水泡,而之前的痉挛也似乎变得更加严重。她的内脏中仿佛爬满了毒蛇,扭曲着咬着肠胃。她用颤抖的手捞起了一点泥水。到正午的时候,水就会变暖,而在傍晚时分则会变得很清凉,好让她的眼睛一直保持睁开的状态。当她把水泼在脸上的时候,她看到了大腿上的鲜血。她破烂束腰内衣上的卷边沾满了血。而看到这么多的鲜红色,她吓坏了。经血,这只是我的经血而已,但她记不起自己流过这么多的量。会不会是水?如果是水的话,她就完了。因为这样一来她必须得喝水,否则会渴死。
  “走下去,”丹妮命令自己。“跟着小溪走,它会带你去斯卡扎单河。在那里达里奥会找到你。”可她使尽了全力才勉强站住脚,而好不容易站住之后却怎么也动不了,浑身发烫,血流不止。她放眼望向那无尽的蓝天,在阳光下眯成一条线。大半个早上已经过去了,她十分气馁地意识到。她逼自己抬起脚,往前踏了一步,然后又一步,没过多久,她又一次走了起来,跟着那条小溪。
  天气变得越来越暖,阳光猛烈地照耀着她头上被烧焦头发的残留。水花从她的脚底溅开。她走在了小溪上。在小溪上走了多久了?她的脚趾在松软的褐色泥土中感到很舒适,脚上的水泡也没有那么疼了。在小溪里行走与否,我必须坚持走下去。水往低处流。这条小溪会带我到河边,而河水会指引我回家。
  其实不会,或者说不完全会。
  弥林不是她的家,从来都不是。那座城市充满了奇怪的人,他们信仰着奇怪的神灵,有着奇怪的头发,那儿的奴隶穿着加穗的托卡,那里以嫖娼为美,屠杀为艺,而狗肉则是一道美食。不,弥林永远是座属于鹰身女妖的城市,而丹妮莉丝无法成为鹰身女妖。
  绝对不是,草海用乔拉?莫尔蒙粗哑的音调回答。你得到了警示,陛下。让这座城市自生自灭,我曾说过。你的战争在维斯特洛大陆上,我告诉过你。
  虽然只是一声细语,但是丹妮感觉他就在她的身后。我的大熊,她想,我亲爱的大熊,他曾经爱过我,也背叛了我。她是多么地想念他。她想再见一下他那张不太好看的脸庞,用手臂绕着他,把自己贴在他的胸膛前,但她知道如果自己回头,乔拉爵士将不复存在。“我在做梦,”她说。“一个白日梦,一个行走之梦。我孤单一人,迷失在这片草海上。”
  迷失,是因为你选择逗留,在一个从来不属于你的地方逗留,乔拉爵士低语,声轻如风。孤单一人,因为你把我从你的身边赶走。
  “你背叛了我。用我的信息来换取金钱。”
  为了回家。这是我毕生的愿望。“还有我。你想要我。”丹妮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来。
  是的,草海忧伤地低声作答。“你吻了我。你从未经我允许,可是你还是这么做了。虽然你把我卖给了敌人,但是吻我的时候是真心的。”
  我向你提供谏言。把剑和矛都留给七大王国,我曾告诉你。把弥林留给弥林人,往西行,这是我的话。可是你没听进去。
  “我必须拿下弥林,否则我的子女们会在行军中饿死。”丹妮仍旧能看到在穿越红色荒野时,被留下的尸体痕迹。她绝不想再看到同样的景象。“我必须攻下弥林城,来养活我的人民。”
  你攻下了弥林,他告诉她,可是你却在那儿逗留。“为了成为一个女王。”
  你是一个女王,她的大熊说。是维斯特洛的女王。“那里离我好远,”她抱怨。“我很疲惫,乔拉,我对战争感到厌倦。我想休息,想欢笑,想种些树苗,然后看着它们茁壮成长。我只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不。你是真龙血脉。低语声逐渐变弱,仿佛乔拉爵士离她越来越远。真龙不会去种树苗。记住这一点。记住自己的身份,还有注定要成为什么。记住家族的箴言。
  “血火同源,”丹妮莉丝对着摇摆的草海说。
  一块石头在她脚底翻转。痛得她单膝跪地,喊出声来,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大熊会上前扶她起来。可当她转过头寻觅他的踪影时,只有一条流淌的小溪……和无尽的草海,微弱地摇摆着。是风,她告诉自己,是风在吹草丛,并让它们摆动。但实际上根本没有风。太阳在头顶,全世界都处于一片静止和曝晒中。蚊虫云集在空中,一只蜻蜓在小溪上悬停着,突然从这边移到另一边。草丛又动了起来,却很无缘无故。
  她在水中笨拙地摸索着,找到了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石块,她将其从泥土中抽了出来。虽然算不上武器,但总比空手要强多了。丹妮从眼角瞥见草丛再一次动了起来,从她的右边传来。草丛继续摆动着,垂了下来,仿佛在向国王屈膝,不过没有国王出现在她面前。周围是一片绿色的世界,空荡如也。一片绿色的世界,万籁俱寂。一片枯黄的世界,奄奄一息。我该站起来,她告诉自己。我必须继续走。我必须要跟着小溪走。
  从草海中传来了一阵微弱的银叮铃声。
  是铃铛的声音,丹妮心想,她露出了笑容,脑海中浮现出卡奥卓戈的样子,她的日和星,以及他扎在辫子上的铃铛。当太阳从西边升起,在东边落下,当海水干涸,山脉如枯叶般随风散落,当我的子宫再度胎动,当我再次怀上孩子,卡奥卓戈就会回到我的怀抱。
  然而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铃铛声,丹妮又想起。她的血盟卫找到她了。“阿戈,”她小声说。“乔戈,拉卡洛。”达里奥会不会也和他们在一起呢?
  绿色的草海打开了一道缺口。一个骑手从中出现。他的辫子乌黑而油亮,皮肤如抛过光的铜块般黝黑,眼睛形如苦杏仁。发际铃铛叮当作响。他系着一条部落徽章,身穿彩绘背心,一把亚拉克弯刀佩戴在腰一侧,一条皮鞭在另一侧。一把猎弓和一袋箭囊悬挂在他的马鞍上。
  一个独行的骑手。一定是个斥候。他的任务是在卡拉萨的最前方寻觅猎物,找到一片肥美的绿地,并且嗅出藏匿的敌人。要是他发现了她,他会杀了她,强暴她,或者奴役她。充其量他会把她送到多希卡林的老妪身边,毕竟那儿才是一名好的卡莉熙在她们卡奥死后应去的地方。
  不过,他并没有看到她。草丛把她掩盖得很好,而他也在望着别处。丹妮顺着他眼睛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阴影飞过,巨大的翅膀伸张开来。虽然黑龙离他们有一英里远,但是这名探子却整个人都僵硬了,直到他的马儿在惊恐中嘶鸣。他仿佛从梦中惊醒,挥鞭催马,以最快的速度飞驰过高高的草丛。
  丹妮看着他离开,当他的马蹄声归于沉寂,她开始大声高喊。她一直喊叫到声音沙哑……直到卓耿再次出现,喷出冲天的烟雾。小草在他的面前倒伏。丹妮跃上他的背部,她浑身散发着血和汗的臭味,并且充满恐惧,但这都不重要。“要想前进必先后退。”她对自己说。她裸露的双腿紧夹着龙的脖子。她踢了他一脚,即刻卓耿便直入云空。因为丢了鞭子,所以她只好用手和脚奋力将龙转向东北方,斥候逃跑的方向。卓耿很情愿往那飞,也许是他能感到骑手的恐惧。
  一打心跳声之后他们已经飞过了多斯拉克人,他的马依然在身后飞奔着。丹妮在左右都能看到被烧毁的草丛余烬。卓耿以前来过这里,她意识到了。他狩猎过的痕迹散布在这片绿海中,就像一连串黑色的岛屿。
  一个庞大的马群出现在他们下面,有着二十多个骑手,但是他们一看到龙,就转身开始逃跑。黑影降临到头顶上时马群撒开蹄子狂奔,直到马儿们口吐白沫,蹄子撕裂大地……尽管它们很敏捷,但是马终究不会飞。很快一匹马开始落后于同类。龙咆哮着下降到它上方,顷刻间这只可怜的野兽便烈火熊熊,但仍然还在奔跑着,尖叫着,直到卓耿降落在它身上,折断了它的脊背。丹妮紧紧抓着龙脖子,用尽所有力量不掉下来。
  马尸过于沉重,无法带回巢穴,于是卓耿就地处理了自己的猎物,撕开块块烧焦的肉。周围的草丛逐渐化为灰烬,空气中漂浮着浓烈的烟雾和烧焦的马鬃气味。饥肠辘辘的丹妮滑下了龙背,开始和他一同进食,用她裸露,发烫的手从死马身上剥下大块还在冒烟的肉。在弥林我是穿着丝绸的女王,靠蜜枣和涂上蜂蜜的羊肉充饥,她回想起来。如果我高贵的丈夫看到现在的我会怎么想呢?希兹达赫会被吓坏,毫无疑问。可是达里奥呢……
  达里奥会大笑,抽出亚拉克弯刀切下一大块马肉,然后坐下来和她一起吃。
  当西部天空的颜色变得像血肿瘀伤一样时,丹妮听到了马蹄声正在逐步接近。她站起来,在褴褛的束腰上擦了擦手,挺立在龙身边。
  贾科卡奥发现了她。他以及身后的五十多名骑兵,从那飘起的烟雾中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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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 11:32: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二章  尾声(凯冯)
  
  “我不是叛徒,”那个狮鹫之巢的骑士声称。“我是国王托曼的人,也是您的。”
  他说话时伴随着一种稳定的“哒—哒—哒”的停顿,这是他斗篷上滑落的雪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雪已经在君临下了将近一晚;外面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踝。凯冯·兰尼斯特爵士将斗篷又拉紧一些。“你就这样说吧,爵士。话语如轻风。”
  “要么请允许我用我的剑证明我话语的真实。”火炬的光芒让罗奈特·康宁顿长长的火红须发似乎燃烧起来。“遣我前去对抗我的叔叔吧,我会提着他和那条伪龙的头回来见您。”
  身披深红色色斗篷头戴狮首形半盔的兰尼斯特枪兵站在王座室的西墙边,穿着绿色斗篷的提利尔护卫则面对着他们站在对面的墙下。王座室中的寒冷显而易见,虽然瑟熙太后和玛格丽王后并不在列,但仍能感到他们的存在毒害着空气,如同鬼魂光临盛宴。
  在国王那小议会的五名成员座位的桌后,铁王座像一头庞大的黑色猛兽蹲踞着,它的倒钩爪子和刀片都隐匿在阴影里。凯冯·兰尼斯特能感受到背后的它,肩部的刀刃间有一点儿痒。很容易就能想象年迈的疯王伊利斯端坐在上面怒目扫视下面的景象,他新鲜的割伤还在流血。但是今日的王座空空如也。他给不出让托曼加入他们的理由。还是让男孩和他的妈妈待在一起比较好。七神只知道在瑟熙的审判之前母子还有多少团聚的时间……而审判可能意味着处决。
  梅斯·提利尔开口了。“我们得在适当的时候处理掉你叔叔和他的傀儡男孩的事。”新的国王之手坐在一张雕刻成手形的橡木制的宝座上,自从凯冯爵士同意他进驻一间他垂涎已久的办公室后他就制造了这个荒诞的虚荣之物。“你驻留在这里知道我们准备开拔。接着你将有机会来证明的忠诚。”
  凯冯爵士对此并无异议。“护送罗奈特爵士回他的房间,”他说。他会留在那儿,这句话凯冯没说出口。但是无论他如何严正的声明,狮鹫之巢的骑士依旧洗脱不了嫌疑。据称那些在南部登陆的雇佣剑士是由他的血亲领导的。
  随着康宁顿的脚步声激起的回声也逐渐消失,大学士派席尔沉重地摇了摇头。“他的叔叔也曾站在男孩刚才站的地方,信誓旦旦的告诉伊利斯国王他会奉上劳伯·拜拉席恩的项上人头。”
  这就是当一个人变得如派席尔一般老迈时所要面对的情况:现在的所有所见所闻找到一个年轻时代的版本。“有多少武装护卫陪同罗奈特爵士去城里?”凯冯爵士问。
  “二十名,”蓝道·塔利伯爵说,“而其中大部分是格雷果.克里冈的旧部。你的侄子詹姆将他们交给康宁顿。我打赌是他是为了让自己摆脱他们。他们到处女泉还不到一天,一个人就杀了人而另一个被指控强奸。我不得不吊死第一个然后阉掉另一个。若我说了算的话我早把他们送到守夜人部队去了,还有康宁顿,让他也一块儿去。长城就是这种人渣的归宿。”【原来杀手你在你爹眼里=人渣==】“狗养不好还得怪主人,”梅斯·提利尔称。“黑衣和他们的确相配,这点我同意。我可受不了这帮人在都城守卫队里晃荡。”他自己的一百个高庭亲兵已经被安插到金袍子里,而显而易见的是他看起来相当抵触有西边的人来平衡一下。
  我给的越多,他索求的也越多。凯冯·兰尼斯特开始理解瑟熙对提利尔家的人如此愤恨的原因了。但这还不是在台面上激化矛盾的时候。蓝道·塔利和梅斯·提利尔都带兵来到君临,而兰尼斯特家族的力量依旧留在河间地正快速瓦解。“魔山的旧部总归来说都还都战斗力颇高,”他试图用调解性的语调缓和,“我们可能需要每柄可用之剑去对抗这些雇佣剑士。若他们真的是黄金团的话,就像科本的告密者坚称的——”
  “随你怎么叫他们,”蓝道·塔利说。“他们依旧不过是些投机者。”
  “也许吧,”凯冯爵士说。“但是若我们继续忽视这些投机者的话,他们就会变的越来越强大。我们已事先有了一张地图,一张他们的进犯路线图。大学士?”
  这是张漂亮的地图,由学士书写在一张最好的牛皮纸上,大到足以盖住桌面。“这儿。”派席尔用他满是老人斑的手指着,在他卷起袖子露出的前臂下,晃着一条松松垮垮的苍白赘肉。“这儿,还有这儿。都沿着海岸,还有岛屿。塔斯,石阶列岛,伊斯蒙岛。现在我们又接到康宁顿向风息堡进军的报告。”
  “若那是琼恩·康宁顿,”蓝道·塔利说。“风息堡。”梅斯·提利尔公爵嘟囔出那两个词。“只要他不是征服者伊耿,他就没法攻下风息堡。若他是的话,又怎么样?那史坦尼斯的地盘。让那个城堡从一个觊位者手中转手到另一个那里,对我们有什么麻烦么?在我女儿的清白被证实之后我马上就把它再夺回来。”
  若你从未占领过它,又何谈再夺回?“我理解,大人,但是——”
  提利尔没有让他说完。“这些针对我女儿的指控竟是些下流不堪的谎言。我得在问一遍,我们有必要让这场滑稽剧进行下去么?让国王托曼声明我女儿的清白,爵士,然后让这些蠢事马上在这结束。”
  就这样吧,而那些谣言将终生伴随着玛格丽。“没有人质疑您女儿的清白,大人,”凯冯爵士说了个谎,“但是主教大人坚持要进行审判。”
  蓝道·塔利伯爵吸了吸鼻子。“我们都成了什么了。什么时候国王和大领主们得合着麻雀的叽叽喳喳声跳舞了?”
  “我们的每只手上都有一把的敌人,塔利伯爵,”凯冯爵士提醒他。“北境有史坦尼斯,西境是铁民,而南边还有雇佣剑士们。要是公然反抗大主教,我们就会让君临的大沟小渠也都血流成河。若我们执意抗神,将仅会使教会的力量注入这个或者那个准篡位者手中。”
  梅斯·提利尔看来不为所动。“一旦派克斯特·雷德温将铁民们清扫出海域,我的儿子们就会再夺回盾牌群岛。风雪或者波顿会帮我们干掉史坦尼斯。至于康宁顿吗……”
  “若那时他的话,”蓝道伯爵说。“至于康宁顿,”提利尔重复道,“他赢得过哪种胜利会让我们怕他?他本可在石堂镇镇压劳伯的叛乱,但是他失败了,就像黄金团一直的失败一样。没错,有些人会赶去他的阵营,王国境内可不乏这类白痴。”
  凯冯爵士希望也能像他那么确定,他以前认识琼恩·康宁顿,但仅是一点儿——一个骄傲的年轻人,聚集在雷加王子身边的那伙为皇室恩宠争得头破血流的人里最顽固的家伙。他傲慢自大,但是同时活泼而才华四射。因为这点还有他对于武艺的熟练技艺让疯王伊利斯任命他为国王之手。年迈的领主梅里韦瑟的无所作为播下了叛乱的种子并人气生根发芽,而伊利斯则需要某个年轻力壮的人与劳伯自己的青春与气度相匹敌。“太早了,”泰温·兰尼斯特公爵在国王的决策的消息到达凯岩城时说。“康宁顿太年轻,太鲁莽也太渴望荣誉。”
  钟鸣战役证实了泰温的预测。凯冯还希望在伊利斯别无选择后会再一次传唤泰温……但是疯王却向切尔斯泰德和罗萨特的领主们求助,最后付出了性命和王座的代价。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若这个人真的是琼恩·康宁顿,他一定成了个不同的人。更年长,坚毅,身经百战……也更危险。“康宁顿有的可能不止黄金团。据说他身边有着个假称坦格里安的冒牌货。”
  “一个随便找来的傀儡男孩,”蓝道·塔利说。“也许是,也许不是。”凯冯·兰尼斯特当时在这里,就在这座大厅里,看着泰温将用深红斗篷包裹着的雷加王子的孩子们的尸体置于铁王座之下。那个女孩可以辨认的确是蕾妮斯公主,但是那个男孩……虽然那一撮发色无误,但血肉模糊脑浆迸裂的脸却恐怖的难以辨认。我们没有人能盯着他看很久。泰温说那是伊耿王子,于是我们就默认了。“从东方我们也得到了这样的谣言。第二个坦格利安,她的血统无人会质疑,丹妮莉丝·风暴降生。”
  “和她父亲一样疯狂,”梅斯·提利尔公爵宣布。
  那个父亲可是同一个让当年的高庭和提利尔家族一直竭力维护而最终最终尽尝苦果的父亲。“她也许疯狂,”凯冯爵士说,“但是西边业已刮来浓烟滚滚,没理由东边没着火。”
  大学士派席尔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龙。旧镇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太多的巧合已经无法质疑。一个银发的女王和她的龙。”
  “在世界遥远的尽头,”梅斯·提利尔说。“奴隶湾的女王,是啊,她很高兴弄到这个头衔。”
  “这点上我们没意见,”凯冯说,“但是那个女孩是征服者伊耿的血脉,我不认为她会满意于一直统治弥林那块弹丸之地。若她决定前往岸线将她的力量加入康宁顿大人和他的那个王子,无论他是龙是虫……我们都得现在摧毁康宁顿和他的冒牌货,在丹妮莉丝·风暴降生来到西边之前。”
  梅斯·提利尔抱起双臂。“我也打算这么做,爵士。在审判之后。”
  “雇佣剑士为钱而战,”大学士派席尔称。“只要有足够的黄金,我们可以策反黄金团让他们交出康宁顿和冒牌货。”
  “是啊,要是我们有金子,”哈里斯·斯威夫特爵士说。“哎呀,我的大人们,我们的国库已经只剩下老鼠和蟑螂了。我已经再三写信给密尔的银行家们,若他们同意将王室的债务推给布拉佛斯并继续给我们一笔贷款的话,也许我们不需要再加税了。要不然的话——”
  “众所周知潘托斯的总督也放贷,”凯冯爵士说。“试试他们吧。”那个潘托斯人比密尔的放贷者看起来更不可能出手相助,但是总得试试。除非能找到新的财源,要么铁王座不得不服软,他别无选择只得用兰尼斯特家的黄金为王室还债。他不敢继续加税了,在七大王国遍地起义的时候。王土下半数的领主都经不起苛捐杂税了,否则他们会为了一枚铜板即刻投靠最近的篡夺者。“要那还是不行的话,你恐怕得自己去布拉佛斯和那些铁银行谈谈了。”
  哈里斯爵士有点畏缩。“一定得是我吗?”
  “你身为财政大臣,”蓝道伯爵尖锐的指出。“我是。”斯威夫特下巴末端的胡须因为愤怒抖动着。“我是不是也需要提醒一下大人,这些麻烦不是我惹来的?可不是我们中的所有人都有机会去用从女泉城和龙石岛劫掠来的赃物装满自家金库的。”
  “我对你的隐喻表示深切的愤怒,斯威夫特,”梅斯·提利尔怒发冲冠的说,“龙石岛可没有什么财富,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儿子的人马搜索了那个潮湿阴郁的岛屿每一寸土地,结果看来它的财富还不及一块宝石和一块碎金子,更别提传说中龙蛋的痕迹了。”
  凯冯·兰尼斯特亲眼见过龙石岛,他很怀疑洛拉斯·提利尔搜索了那个古老要塞的每寸土地。毕竟是瓦雷利亚人建起了它,而他们的杰作总是与巫术密不可分。而洛拉丝爵士还年轻,就像所有年轻人一样会做出的鲁莽的判断,更别说他在攻城中受了重伤。但即使如此也无法让提利尔注意他儿子的错误。“若龙石岛上有财富的话,史坦尼斯早就找到了,”他称。
  “让我们继续吧,大人们。你们恐怕还记得起我们手上有两位皇后面临被控以最严重的背叛。据我所知我的侄女已经选择用比武审判。劳伯·斯特朗爵士会代表她出战。”
  “那个无声的巨人。”蓝道伯爵的表情扭曲了。“告诉我,爵士,这个人从何而来?”梅斯·提利尔想知道。“我们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不说话也从不露脸,他从不脱下他的盔甲。我们从哪里知道他甚至是个骑士?”
  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活着。马林·特兰称斯特朗从不进食或者饮水,而布罗斯·布朗特更声称他从没看他去上过厕所。他有什么需要呢?一个死人可不会拉撒。凯冯·兰尼斯特强烈怀疑那闪亮的白色盔甲下这个劳伯爵士的真实身份。这种怀疑毫无疑问也是梅斯·提利尔和蓝道·塔利共同抱有的。无论斯特朗面具后面藏着的是谁的脸,眼下都不能揭开。那个沉默的巨人是他侄女唯一的希望了。希望他就如他看上去的那样可怕。
  但是梅斯提利尔似乎眼睛里只看得见对他女儿的威胁。“陛下提名劳伯爵士为御林铁卫,”凯冯爵士提醒她,“而科本也为他担保了。尽管如此,我们需要劳伯爵士的胜利,大人。我的侄女已经在审判中被认定有罪,而她儿女的合法性将受到质疑。若托曼不能为王,玛格丽也不再是王后。”他让提利尔好好消化了一下。“无论瑟熙做过什么,她始终都是凯岩城的女儿,我自己的血亲。我不会允许让她像一个叛徒一样死去,但是我得确保拔掉她的毒牙。她所有的护卫已经解散换上了我自己的人。代之以她之前的贴身女仆,从今以后将由有大主教挑选的一个修女和三个见习修女照顾她起居。她将不会再王国事务上有任何发言权,在对于托曼的教育上也不再插手。我希望在审判后将她送回凯岩城并让她留在那里。这应该足够了。”
  剩下的他没说出口。瑟熙已经身败名裂了,她的权力生涯到此为止。城里每个面包房的学徒和乞丐都见证了她的耻辱而从跳蚤窝到尿水弯的每个妓女和皮匠都盯着她的裸体,他们贪婪的眼睛在她的胸部小腹和私处扫来扫去,没有哪个王后在这般待遇后还能统治的。穿金戴银套在上好丝绸里的瑟熙曾经是个仅次于女神的王后;赤裸着,她就只是个人,一个明日黄花的肚子上起着褶子而乳房变得干瘪下垂女人……那些人群里的悍妇兴高采烈的向她们的丈夫和情人指出。在屈辱中活着也比在骄傲中死掉好,凯冯对自己说。“我的侄女将不会再搅局了,”他向梅斯·提利尔允诺。“您得到了我的承诺,大人。”
  提利尔不清不愿的点点头。“如你所说。我的玛格丽更希望经由信仰审判,所以整个王国都会见证她的清白。”
  若你的女儿像你对我们保证的那样清白的话,你干嘛在她面对她的指控者时请出你的军队呢?凯冯爵士差点就说出口了。“很快,我希望,”但他还是在专项大学士派席尔之前说出这句话,“还有什么事吗?”
  大学士翻了翻他的那堆文件。“我们要处理罗斯比的遗产。已经提出了六个申诉——。”
  “我们可以先把罗斯比先放一放,还有呢?”
  “还有些为弥赛拉公主做的准备。”
  “现在到对付多恩人的时候了,”梅斯·提利尔说。“你确定还能为那个女孩找到更好亲家吗?”
  就像你自己的儿子维拉斯,是不?她被一个多恩人毁容,他则被另一个弄跛了?“毫无疑问,”凯冯说,“但是我们再与多恩为敌前已经有够多的敌人了,若道朗·马泰尔决定以他的力量加入康宁顿来支持这个伪龙,那情况就一边倒了。”
  “也许我们可以让我们的多恩朋友来对付康宁顿大人,”哈里斯·斯威夫特爵士发出一声不快的窃笑。“那就免了一堆血灾和麻烦。”
  “它会的,”凯冯爵士不耐烦的说。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感谢各位大人,5天之后我们再会。在瑟熙的审判之后。”
  “如您所说。希望战士赐予劳伯爵士以力量。”不清不愿的话语,梅斯·提利尔向摄政王大人微微颔首算是个鞠躬示意。但他至少还是做了,对此已经足以让凯冯·兰尼斯特爵士满意了。
  蓝道·塔利带着他的下属领主离开了大厅,他们身披绿斗篷的枪兵跟在他们身后出去了。塔利才是真正的危险,凯冯爵士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想。一个心胸狭隘的人,但是有铁一般的意志和足够的智慧,而且就像河湾地所吹嘘的那样是个强悍的军人。但是我该怎么把他赢到我们这边来呢?
  “提利尔大人不喜欢我,”大学士派席尔在国王之手离开后沮丧的说。“月茶的事……我不该那么说的,但是丧夫的王后命令我这么做!若摄政王大人乐意借我一些您的守卫的话,我会睡的更好。”
  “提利尔公爵可能不会乐意。”
  哈里斯·斯威夫特爵士拉了拉他下巴上的胡须。“我自己也需要守卫。现在可是非常时期。”
  是啊,凯冯·兰尼斯特想,而派席尔大学士可不是我们的国王之手想换掉的唯一一个议会成员。梅斯·派席尔有他自己的财务总管人选:他的叔叔,高挺总督大人,人们习惯称他为花园里的杂草、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另一个派席尔挤进这个小议会。他已经不止于满员了。哈里斯爵士是他妻子的父亲,而派席尔也算以为。但是塔利对高庭宣誓效忠,派克斯特·雷德温也是,他是海军总领统领全部船只,现在正驱使他的舰队前往多恩对付攸伦·格雷乔伊的铁民。一旦雷德温回到君临,委员会就会呈三对三的局面:兰尼斯特对提利尔。
  第七个声音属于正护送弥赛拉回家的多恩女人。娜梅小姐(沙蛇娜梅利亚),但若科本所说有一半属实的话,她可不是什么小姐,而是红毒蛇的私生女,她和他的父亲一样恶毒而且决心拿下委员会的席位,奥柏伦亲王当时就是这么坚决的占据着它。凯冯爵士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告知梅斯·提利尔她的到来。国王之手,他知道,可不会高兴。我们需要的人是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有种无中生凭空抓到金龙的本领。
  “那就雇佣魔山的旧部吧,”凯冯爵士建议。“红色的罗奈特要他们也没什么用了。”他不认为梅斯·提利尔会如此鲁莽的试图谋杀派席尔或者斯威夫特,但是若保卫能让他们感觉安全的话,就让他们带些守卫吧。
  三人一起出了王座室。外面的院子里飞雪盘旋,入一头亟待出笼的咆哮的野兽。”你以前经历过如此的严寒么?哈里斯爵士问。
  “在我们站在严寒之中的时候,”派席尔大学士说,“可不是谈论它的好时候。”他挪着他迟缓的步伐穿过外庭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其他几个人则在王座室的石阶上逗留了一会儿。“我对密尔的银行家可不抱希望,”凯冯爵士告诉他的岳父(good-father是这个意思么,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来着……)说。“你最好做好去布拉佛斯的准备。”
  看起来哈里斯爵士对这样的预测一点儿也不开心。“若我不得不的话。但是我得再声明一次,这些麻烦可不是我引起的。”
  “不。是瑟熙她决定铁金库会等到他们的预付。那我是不是应该把她送去布拉佛斯?”
  哈里斯爵士眨了眨眼。“殿下她……那个……那个……”
  凯冯爵士停止了他的恐慌。“那只是个玩笑,一个很糟糕的。去找个暖点而的地方烤烤火吧,我也打算去找个。”他拽上他的手套,准备穿过庭院离开,但是由于他的斗篷在身后翻卷缠绕让他在风中很难前行。
  梅葛楼干涸的护城河淹没在三尺白雪之下,而环绕着它的尖刺已经凝满了冰霜。唯一进出梅葛楼的路只有那座横跨在护城河上的吊桥。总有一个御林铁卫守护在它的尽头。今夜的守卫任务交由马林·特兰爵士。在巴隆·斯旺于多恩追捕黑暗之星,洛拉斯奄奄一息的躺在龙石岛,詹姆消失于河间地的情况下,凯冯骑士在瑟熙宣称她将奥斯蒙德·凯特布莱克(和他的兄弟奥斯弗里德)纳为后宫的几个小时之内,就亲自把他们丢进了地牢。这样下去只剩下特兰,虚弱的布罗斯·布朗特和科本的无声怪物劳伯·斯特朗来保护年幼的国王与皇室了。
  我得为御林铁卫找点新的人选。托曼总的有七名武艺高强的骑士保卫。以前御林铁卫众生任职,但仍然没法阻止乔佛里将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解职换上他的狗,桑铎·克雷冈。有了如此先例,凯冯便可以好好利用。我可以让蓝赛尔披上白袍,他想到,那可比他从“战士的子孙”那里能得到的更多的荣誉。
  凯冯·兰尼斯特将他被雪浸透的斗篷挂到他的solar上,脱下靴子,又令他的仆人拿点新鲜的木材烧火。“一杯香醇的葡萄酒会更好的,”在他坐定在壁炉前时说。“去吧。”
  火焰很快就让他暖和了过来,而葡萄酒则让他的体内热气充盈。这也弄得他昏昏欲睡,所以他没敢在来一杯。他的一天还远远没有结束。他还有报告要批阅,书信需要完成。还有和瑟熙与国王共进晚餐。感谢神灵,她的侄女自从游街后就顺从而了无生趣了。照顾他的见习修女报告说在她醒着的时段里三分之一陪着她的儿子,三分之一用来祈祷,剩下的则待在浴盆里。她一天要洗四到五次澡,用马毛刷狠命的错擦用碱皂擦身,好像希望剥下一层皮。
  无论她如何努力的搓,有些污垢是怎么洗也洗不掉了。凯冯骑士回想起以前的那个小女孩,精灵古怪而生气勃勃。而当她日渐成熟,啊……哪里有别的少女能如她一般甜美?若伊利斯同意将她嫁给雷加,有多少死伤可以避免?瑟熙会给王子生出他想要的儿子,有着银色鬃毛和紫色眼眸的小狮子……有这样一个棋子,对莱安娜·史塔克,雷加恐怕连第二眼都不会看。北方的女孩有一种野性的美,他会想,但是无论一个火炬如何燃烧是怎么样也比不上一个初升的太阳的。
  但这些对惨败的战役和不明的前途来说一点儿用也没有。那只是一个迟暮的老人的臆想。雷加迎娶了多恩公主伊利亚,而莱安娜·史塔克死了,劳伯·拜拉席恩则将瑟熙纳为妻子,这便是真是的历史。今晚他自己的路会引领他来到他侄女的房间与她面对面。
  我没有理由感到自责,凯冯爵士告诉自己。泰温一定会理解的,是他的女儿为我们家族的名字带来耻辱,不是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兰尼斯特家族。
  他的哥哥不是没有做过像这样的事。他们父亲的最后几年里,在他们母亲去世后,老领主将一个漂亮的蜡烛匠的女儿纳为情妇。对于一个丧妻的领主来说找一个平民女孩暖床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但是泰托斯公爵很快就让那个女人在大厅里也留在他身边,赐予她不尽的礼物和荣誉,甚至向她询问关于领地事务的意见。在一年内她就可以随意遣散仆从,号令他的家族骑士,甚至在他不情愿露面的时候代为发令。她的权利变得如此之大让人们传闻在兰尼斯特港,任何想要请愿的人得跪在她面前对着她的大腿大声说出来……对泰托斯·兰尼斯特,他的耳朵长在那个女士的腿间。她甚至敢佩戴他们母亲的首饰。
  这一切在他们的领主父亲的心脏病爆发于通往她的床上的陡峭台阶上那天结束了。当泰温让她像一个普通的婊子一样从兰尼斯特港到码头裸体游街示众时,那些曾称他们为她的朋友而得到了她的宠幸的自私小人们都飞快的离弃了她。虽然没有一个人动她一根手指,但是那次游街也宣告了她统治的结束。泰温肯定没想到这一切会发生在他的黄金女儿身上。
  “必须得这样,”凯冯爵士在他喝下他最后的葡萄酒时低语。教廷的最高权威的怒火得平息,托曼需要宗教信仰的力量支持他面对降至的战役。而瑟熙……那个金子一样的孩子长成了一个自负愚蠢而贪婪的女人。让她继续统治,她会毁了托曼,乔佛里就是先例。
  外面的风暴依旧在扩大,撕挠着他房间的百叶窗。凯冯爵士让他自己站起来,是时候去巢穴面对母狮了。我们已经拔掉了她的爪子。詹姆却……但不,他不会停滞不前。
  他穿上一件陈旧的穿到破损的紧身衣,防止他的侄女还再想泼他一脸葡萄酒,但是他将他的剑带留在了椅子后面。只有御林铁卫才允许在托曼面前佩剑。
  当凯冯爵士踏进皇家房间时,布罗斯·布朗特爵士正陪着男孩国王和他的妈妈。布朗特身着一件上了釉的鱼鳞甲,白袍,半盔。他看起来不怎么好,最近布罗斯的脸与肚子看起来都明显地日显臃肿,而脸色却不怎么样。他正靠着后面的墙,好像对他来说连站立都需一番力气。
  那是三个出身良好十二到十六岁不等的衣着整洁的女孩,餐点的服务由她们负责。在他们的雪白羊毛衣下,他们没一个都看起来比另一个更纯洁不谙世事,但是大主教依旧坚持为了防止瑟熙腐化他们,没一个女孩的服侍时间超过七天。她们照顾王后的着装,帮她沐浴,为她斟酒,每天早上为她更换床具。其中一个每晚与她共寝,杜绝有另外床伴的可能;另外两个和统领他们的修女睡在隔壁房间。
  一个高瘦的满脸麻子的女孩护送她进入皇家觐见室。瑟熙在他进来后起身,轻轻地吻了他的脸颊。“亲爱的叔叔,您能与我们共进晚餐实在太好了。”瑟熙穿的就像任何一个古板的夫人一样谦卑,一件深棕色的长礼服扣子一直扣到喉咙,她被剃光的头上盖着一件绿色头巾。在游街之前她或许已经已经在金王冠下展示过她的秃顶了。“来吧,请坐,”她说。“您要来点葡萄酒么?”
  “一杯。”他坐下,依旧小心翼翼。
  一位长着雀斑的见习修女用热香料葡萄酒倒满了他们的杯子。“托曼告诉我提利尔公爵打算重建首相塔,”瑟熙说。
  凯冯点点头。“他说新的那个会比你烧掉的那个高一倍。”
  瑟熙发出一个嘶哑的笑声。“长长的矛刺,高高的塔……提利尔伯爵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对此他会心一笑。她还会笑,这很好。当他问道她有何需要时,王后说,“我被服侍的很好。那是些甜美的女孩,而善良的修女确保我会祈祷。但一旦我的清白被证实,我会很高兴能让坦妮娅·玛瑞魏斯回来服侍我。她可以把她的儿子一起带进宫。托曼需要其他的男孩陪着,出身高贵的朋友。
  这个要求不过分。凯冯爵士看不出不满足的理由。他可以收养玛瑞魏斯家的男孩,而让Taena夫人陪瑟熙会凯岩城。“我会在审判后送她过来,”他许诺。
  晚餐的前菜是牛肉大卖汤,紧接着是一串鹌鹑肉和一条将近三英尺长的烤狗鱼,伴以芜菁、蘑菇和许多热面包与黄油。在国王吃掉任何一盘菜前都有布罗斯爵士先尝。这对于御林铁卫来说是一种侮辱性的职责,但是也许这就是布朗特这些天来唯一能做的了……而且这么做也是明智之举,尤其在托曼的哥哥发生那样的事后。
  国王看起来比凯冯·兰尼斯特一直以来看到的都要高兴些。从前菜的汤到餐后甜点,托曼一直在絮叨他的猫儿们琐事,并同时用他自己的皇家餐盘里的碎屑喂食他们。“有只坏猫咪昨晚跑到我的窗户外头,”他有次告诉凯冯,“但是庞斯爵士吓走了他然后他就跑到屋顶上去了。”
  “坏猫咪?”凯冯爵士玩味地说。他真是个可爱的男孩。“一只有着一只破耳的雄猫,”瑟熙告诉他。“一只肮脏的散发着邪恶气质的家伙。它有次抓伤了乔佛的手。”她拉下了脸。“猫们会抓老鼠,我知道,但是那一只……他以在鸦舍里攻击乌鸦闻名。”
  “我会让捕鼠者做个陷阱引他上钩的,”凯冯爵士不曾看过他的侄女如此安静服从端庄。这一切都很好,他想。但是这也让他很伤心。她的火焰被扑灭了,而她曾经燃烧的那么的明亮。“你还没问起你的兄弟,”在等待奶油蛋糕时他说。奶油蛋糕时国王的最爱。
  瑟熙抬起了下巴,她绿色的眼睛在烛光里闪闪发光。“詹姆?您有他的消息了么?”
  “没有,瑟熙,也许你需要准备一下——”
  “若是他死了,我会知道的。我们一齐来到这个世界,叔叔。没有我的陪伴他是不会走的。”她喝了一口葡萄酒。“提利昂倒是随它去。我想您也没有他的消息。”
  “最近没有人试图向我们兜售侏儒的脑袋,没有。”
  她点了点头。“叔叔,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随便问吧。”
  “你的妻子……你想把她带来宫廷么?”
  “不。”多娜有着温和的灵魂,若不在家和朋友亲人在一块儿的话便不舒服。她和那些孩子们都相处融洽,梦想着报上孙辈,每天祈祷七次,喜爱针线活和花儿。在君临,她会像托曼的一只猫被丢到毒蛇窝里那样快乐。“我的夫人不喜欢跋涉。兰尼斯特港是她的归宿。”
  “真是个知道她位置的聪明女人。”
  他不喜欢那种论调。“解释一下。”
  “我想我已经解释过了。”瑟熙举了举她的杯子,雀斑女孩又给她斟满。接着奶油蛋糕就上桌了,话题也微微一转。当托曼和他的猫咪们被布罗斯爵士护送会皇家寝室,他们才开始讨论王后的审判问题。
  “奥斯尼的兄弟们不会无动于衷的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瑟熙警告他。
  “我也没指望他们会。我已经把他们兄弟俩都抓起来了。”那似乎让她放了放心。“以什么罪名?”
  “与王后私通。最高教会说你已经坦白与他们两个发生关系——你难道忘了么?”
  她的脸涨得通红。“没。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发配长城,若他们承认罪行的话。若他们否认的话,就可以去面对劳伯爵士了。这种人本不应该被抬至如此高位。”
  瑟熙低下了头。“我……我冤枉了他们。”
  “似乎你冤枉了一大群人。”
  他本来还准备再多说点,但是深色头发的圆脸见习修女回来禀报,“大人,夫人,很抱歉打断你们,但是有个男孩在下面。大学士派席尔恳求摄政王大人尽快出席。”
  黑色的羽翼,黑暗的话语,凯冯爵士想。是风息堡沦陷了么?又或者是北方的波顿的消息?
  “可能是詹姆的消息,”王后说。
  只有一个办法能知道。凯冯爵士起身。“原谅我的告退。”在他离开前,他单膝跪下吻了他侄女的一只手。若她的沉默巨人辜负了她,这可能就是她所知的最后一吻了。
  信使是个八九岁的男孩,在皮毛的层层包裹下他看起来像一只幼熊。特兰让他在吊桥上等着而不允许他进入梅葛楼。“去找个暖和的地方,男孩,”凯冯爵士告诉他,在他手里按下一枚分币。“我能找到去鸦巢的路。”
  雪总算停了。一轮满月在几片残云的遮掩下看起来像雪球一样又白又肥。远处的星星放着寒冷的光。当凯冯爵士在内庭前进时,城堡看起来几乎是个成了个陌生的地方,每个监狱和高塔都赘上的冰齿,而每条熟悉的小径都在白雪织成的毯子下面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一次一根足有长矛尺寸的冰柱就掉在他脚边碎裂。君临还是秋季便已如此,他思忖。长城上该冷成什么样子啊?
  一个女仆为他开门,那件毛皮镶边的袍子对这个骨瘦嶙峋的小东西来说太大了。凯冯爵士跺掉他靴子上的雪,解开他的斗篷扔给了她。“大学士在等我,”他说。女孩点了点头,严肃无声的指了指梯级。
  派席尔的房间就在鸦舍下,宽敞的套房里塞满了满架的草药软膏还有药水,还有几架子挤满了卷轴和图书的书架。凯冯爵士发现房间里异常难受的热。不是今晚。一旦穿过房间门,冷风就触手可及了。壁炉里只剩下黑色的灰烬和将熄的余烬。几根闪烁的蜡烛将昏暗的光芒撒在零星几个地方。
  其他的一切都覆盖在暗影里……除了大开的窗户下的一丛冰晶在月光下闪烁,风中盘旋。一只落单的苍白巨型乌鸦蹲在那里,羽毛凌乱。那是凯冯·兰尼斯特看过的最大的乌鸦了。比任何凯岩城的猎鹰还大,远超最大的猫头鹰的大笑。风雪在它身边起舞,而月亮将它镀上了银色。
  不是银色。白色。那只鸟是白的。
  学城的白色渡鸦不像它们的黑色表亲一样携带信息。当它们从学城放出后,只有一个目的:预示着季节的转换。
  “冬季,”凯冯爵士说。伴随着那个词的还有一团哈气,他离开了窗边。
  接着有什么东西如巨人的拳头一般重击了他肋骨之间的胸膛。这将他肺里的空气逼了出来让他蹒跚的后退好几步。那只白色的渡鸦飞了起来,苍白的羽翼擦过他的头顶。凯冯爵士半坐半仰的倚在窗沿上。怎么……是谁……那只箭几乎连翎羽都没入了他的胸膛。不。不,我哥哥就是这样死的。鲜血从箭柄上渗出。“派席尔,”他低声呻吟,迷糊不清。“帮帮我……我……”
  接着他就看到了大学士正坐在他的桌边,头枕着一块皮带捆绑的大书。他睡着了,凯冯想……直到他眨了眨眼看见老人满是斑纹的头骨上深深的红色切口还有他头下的血泊,浸染了他的书。他蜡烛底下的烛泪满里是碎骨和脑浆组成的岛屿。
  他想要守卫,凯冯想。我该派给他的。难道瑟熙一直以来都是对的?这些是他侄子的杰作?“提利昂?”他叫。“在哪里……?”
  “千里之外,”一个半是熟悉的声音回答。
  他站在一个书柜边的阴影里,浑圆,白脸,圆肩,柔软的擦了粉的手里抓着一把十字弓。丝质的拖鞋裹着他的脚。
  “瓦利斯?”
  太监放下了十字弓。“凯冯爵士。若您可以的话请原谅我。我向您保证我没有恶意。这么做不没有恶意,而是为了整个王国和孩子们。”
  我有孩子,我还有妻子。哦,多娜,疼痛席卷而来。他闭上了眼又再次睁开。“这儿……这儿有成百的兰尼斯特守卫在这个城堡里。”
  “但没有一个在这间房间,谢天谢地。这真让我烦恼,大人。您不应在这样一个冷暗的夜晚独自死去。有很多人像你一样,为了错误的事业而奋斗的好人们……但是你就快把太后干的好事都颠覆了,你会让高庭和凯岩城和解,让教会的力量与小国王联系起来,让七大王国在托曼的统治下联合。所以……”
  一阵强风袭来,凯冯爵士剧烈的颤抖着。“您觉得冷么,大人?”瓦利斯问。“请原谅我吧。大学士在死亡的过程中弄臭了自己,那恶臭如此强烈我还以为我会窒息呢。”
  凯冯爵士试图站起来,但是力量正从他体内流走。他感觉不到他的腿了。
  “我想十字弓很合适。您与泰温公爵共享了那么多,为什么不呢?您的侄女会认为是提利尔杀了您,也许是在小恶魔的怂恿下。而提利尔会怀疑她。而某处的某人会找出一个责备多恩人的方法。猜疑,分歧,还有不信任会将您的男孩国王的统治啃噬殆尽,与此同时,伊耿在风息堡旗帜一挥,全国的领主们都会在他身边聚集。”
  “伊耿?”一瞬间他有些难以理解。接着他想起来了,那个被深红斗篷包裹着的婴孩,都碰上满是他的脑浆和鲜血。“死了。他死了。”
  “不。”太监的声音似乎深沉了点。“他在这儿。伊耿在他还不会走路前就被打造以便统治。他被训练以武艺,适应骑士的要求,但是那不是他教育的全部。他能读会写,可以说好几种语言,学习历史法律与诗歌。一个修女自从他懂事开始便引导他以信仰的奥秘。他与渔民生活在一起,自己劳动,在河中游泳、补网,在必要时学习洗自己的衣服。他能打渔做饭打理伤口,他知道饥饿的感觉被追捕的感觉和害怕的感觉。他知道君王统治是他的责任,而一个国王以他的人民为先,他的统治与生存都是为了他们。”
  凯冯·兰尼斯特试图大叫……对他的守卫,他的妻子,他的兄弟……但他说不出来。血从他的嘴角流下,他剧烈的颤抖着。
  “我很抱歉。”瓦利斯晃了晃它的手。“你在受苦,我知道,但是我却像一个愚蠢的老女人一样站在这里,是时候结束一切了。”太监撅起嘴轻轻吹了声口哨。
  凯冯爵士像冰一般寒冷,而每试图呼吸一下,就有一股剧痛传遍全身。他瞥见动静,听到许多拖鞋轻轻的敲打着地面的声音。一个孩子从一处黑暗中现身,一个穿着破烂袍子的苍白的男孩,不过九、十岁。另一个从大学士的椅子后面冒出来,那个为他开门的女孩也在。他们都围着他,足有半打,都是有着深色眼睛的面容苍白的孩童,有男有女。
  在他们手中的,是匕首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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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8 19:40:4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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